现代文阅读训练 哑巴父亲.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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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现代文阅读训练 哑巴父亲哑巴父亲 一 斜对面的山腰间耸立着一座孤坟，哑巴父亲怀抱着猫，蜷缩在堂屋门前低低的檐下，月色里透着山坡依稀的小树林，他浑浊的双眼盯着山腰间的那座孤坟发呆。有时一盯就是个把小时，半天不换个姿势，只有枯黄面颊那双滚动的眼球证明他是个活生生存在的人。 半山腰，孤坟，老伴翠而儿就躺在那里，老伴睡在那里有多少年头他已记不清，只一晃，儿女都长成人离开家，只有他一人守在山前这两间空空、四壁透风的破土屋子里。 担心老伴儿孤单，哑巴父亲就在坟前栽了一棵梧桐树，老伴儿生前最喜欢梧桐了。梧桐花落时节，老伴儿便牵着他跟前跟后的捡梧桐花。老伴说，每朵梧桐花都是一段恋情，那是七仙女留在人间送给董永

2、最好的礼物和醉心的笑容，每瓣花瓣儿都有一个灵魂，它代表一个个祝福，他要收集这所有的幸福快乐送给她，让她一生无忧。 哑巴父亲还未来得及采集几年的梧桐花，老伴儿已经去了，只剩下梧桐树下老伴儿袅娜捡花的身影和至今响彻在耳畔银铃般的笑声。 老伴儿去世后，哑巴父亲把她葬在斜对面的山坡上，出门端着碗也能一眼望见。他在坟前房前屋后和老伴的坟前栽了很多梧桐，每当梧桐花开季节哑巴父亲便拉着扫帚去捡花扫花，再把成堆的梧桐花葬在老伴儿坟边，每天看老伴儿几眼，这样老伴儿便不再孤单了。 冷冷的月夜，依稀的是婆娑的树影，冷冷的月色落在蹲在门外怀抱着猫一脸忧郁状的哑巴父亲干瘪而清瘦的脸上。深蓝色写满细碎历史的麻布上衣，深灰

3、色的到打满补丁的长裤，不时有几缕布丝在衣间洒出，在粗细不匀的针脚不远处。老伴走了，儿女考上大学之后，家里就这只通体黄毛的猫儿与他相互取暖了。猫儿跟随他多年，在那个食不裹腹、衣不覆体的年代，哑巴父亲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口粮食这猫儿才得以幸存。猫儿很懂事，时常猫在哑巴父亲的膝盖上打盹。哑巴父亲心情不好的时候，猫儿总会扬着漂亮的小爪，拉拉哑巴父亲的衣襟，挠挠哑巴父亲的胳膊，用华润的脑袋顶顶哑巴父亲的小腹，像孩子似在他怀里撒娇，逗老人开心，每当这个时候哑巴父亲便会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猫脊背上滑滑的软软的毛，舒心的笑容自心头漾起。寂寞日子里猫儿是哑巴父亲的另一种支撑。 米缸已经空了，两间土坯茅草屋一间堂屋，一间

4、作睡房和灶台，老伴翠儿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一只大木头箱子和两张还算宽敞的床是两间房子里唯一的摆设。简单的灶台，满满的大水缸，头上是下雨时噼里啪啦漏雨的房顶，已裂成缝四壁透风的土墙，哑巴父亲的家完全可以用家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二 柱儿是哑巴父亲的小儿子，柱儿还有个大他三年的姐姐，柱儿打从记事开始便没见母亲下过床，母亲是躺着的，一直瘫痪在床。 妻子是一次农忙时晕倒在庄稼地里被村里人抬着回来的，打那以后妻子便一直瘫痪在床，柱子的记忆里，母亲一直在床上躺着从未下过床。妻子看病的这几年，哑巴在村里人挨家挨户的借钱，生活本不宽裕的他们觉得哑巴就像是个无底洞，借给他的钱往往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日子久

5、了，村里人没人再愿意借钱给他，连本家的几个亲戚也最初那点可怜的同情心也开始变得麻木。他们怕沾上哑巴的穷气，一辈子也不能翻身，当哑巴哭丧着脸出现在他们家门前的时候，那刚才还敞着的门突然就被哪阵风给刮的嘭一声便关上了。村里人觉得哑巴像是一个瘟疫，见到他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传染上什么 能听却不能说的哑巴，只能用手势与人沟通，有时候别人听不懂他在比划什么，哑巴会急得嗷嗷直叫。村里分派的活儿，哑巴总是被分派到最远最重的地方去，哑巴心里跟明镜似的，从不计较。在地里做活最卖力，衣衫楼兰光着膀子挥汗如雨的那个，一定是哑巴。白天去做活，晚上回来还要照顾大小便失禁长期卧床的妻子和咿呀学语的孩子，哑巴一顿饭没做

6、家里人就得饿一天，哑巴在忙，也从未让妻子和孩子饿过肚子。日子是清苦的，妻子不能间断的药费，儿子、女儿骨碌碌的眼睛张着两张等着要吃饭的嘴，生活的压力如堆积的小山一样沉沉地压在哑巴父亲心头。 妻子不能下床，所有的家务、地里的活都落在哑巴一人身上，哑巴做好饭总是把稠点留下来，端给妻子，接着再喂两个孩子，等到哑巴吃的时候，碗里只剩下里稀稀的清汤，偶尔会见到沉在碗底的几粒细碎的米。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黑黑的窝头就咸菜，看着一天天变样的两个孩子，哑巴觉得心里很甜。 端汤喂药的伺候了几年，妻子还是走了，留下了一双青黄不接的儿女和满身的债务。哑巴很节俭，一件长长的单衣从秋穿到夏，有一口吃的也先塞到孩子嘴里。两

7、个小家伙，生活的很快乐，只要爸爸每天陪他们玩，从地里给他们带好吃的就够了，在孩子心里，哑巴父亲是他们头顶的天。 没个女人张罗，家哪还像个家。农忙时两个孩子早一顿晚一顿的。两个小房间里，东西扔的乱七八糟，哑巴和孩子的身上也总泛着和村里人不一样的味道。两个孩子还算健康，只是都长成了清瘦的两棵豆苗。 让哑巴倍感人情凄凉的妻子去了不久，儿子发烧的那天晚上，哑巴抱着孩子到二姑嫂子家去借钱给柱子看病。哑巴心急火燎的拍门，良久，门裂开了个缝，从里面探出了个尖尖的小脑袋，看见抱着孩子的哑巴，小家伙马上缩回脖子，噔的一声门关上了。 哑巴听见门里面的那个小家伙再喊：“妈，那个爱借钱的哑巴又来了，妈咱开不开门？”半

8、晌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女人从屋子慢吞吞地挪了出来，一看哑巴这阵势，知道柱子是病了，哑巴又借钱来了。 佯装关心的摸了一下孩子的头，女人叫了出来“妈呀，这孩子烫的这么厉害，他侄子，快别耽搁了，到别家去看看吧，我家里没钱了，赶快想法子给孩子看病，别去晚了”说完便推推攘攘把哑巴推出了门。 哑巴没又去别家，抱着柱子一声不吭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在灶台上煨着火，烧了一大锅开水，再取来一个脸盘，倒上开水掺合着些许凉水，不停地把拧完水冒着腾腾热气的毛巾一遍遍地在柱儿的额头上来回地敷，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孩子烧退了，哑巴眼窝深陷，憔悴了一圈。看着柱儿黄黄的脸蛋，哑巴一阵阵心酸。 哑巴不认识字，但视

9、乎很懂得只有读书才能让两个孩子脱贫、出人投地的道理。孩子稍大点的时候，哑巴便送他们去上学。两个孩子很争气，功课一直很好。哑巴心里有个愿望，就是孩子将来长大了一定要让他读高中、上大学，将来出息了挣很多的钱，住大的房子，不再让村里人瞧不起。想到这，哑巴心里一片温暖。 三 柱子十岁的那年，村里的张大妈令领来了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的女人，说是给柱子当娘的。哑巴和女人过了三年，送走女人的时候把家里仅有的一百多块钱全给了女人。原本厚重的负担，让他无力再多养一个女人，他不想看到身边最亲的人一个个活着被饿死，只能选择放弃女人。单身男人的清苦，也许只有单身的男人才会了解，才会懂得那份与生聚来的疼痛、凄苦与煎熬。哑

10、巴一直默默忍受着，以一个男人和父亲的艰忍。 少了女人，家里恢复了冷清。柱子高二那年，家里除了下锅的米，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贴补他和姐姐的生活费。倔强的柱子不顾父亲的棍棒和眼泪，毅然退了学，和同村人走上了南下打工的路。年幼而无学历的他，在异乡饱尝了生活的艰辛与人情冷暖。繁重的工作几乎扯碎了他那个年龄应该有的梦和美丽追求。直到有一天，腰背酸痛、手脚满是血泡却仍被老伴指责的他，躺在床上，实在坚持不住了想起了在家受苦的老父亲，想起自己还没长大已经去世的母亲，想起在学校一样生活有一顿没一顿的姐姐，柱子忍不住泪如雨下。 一辈子就这样了么？柱子不甘心。擦干眼泪，第二天一大早，柱子到工地结了帐便背着他来时那个破

11、旧的包袱回了学校。“梅花香自苦寒来”，重整旗鼓的柱子，整整拼搏了一年，便以全校第三名的好成绩考上了西安市某重点大学，成了几十年以来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柱子的入学通知书寄来，村里子像是炸开了的锅。人人奔走相告，“哑巴的儿子考上大学了，还是西安的重点大学呢，这伢，真出息！”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原本柱儿生病发烧时去借钱，把哑巴关在门外的二姑嫂子也逢人就说“看，我们家那柱儿多出息，现在可厉害了，都考上大学了，我早看出了，那孩子就是有大富大贵的命，我们家那哑巴老爷子这下可有福享了。一时，哑巴和柱儿成了村里的风云人物，原本退避三舍的亲戚和村邻也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人群中，哑巴一直灰溜溜惯于佝偻

12、的脊背稍稍的挺了起来。 学费是村里人凑的，或者他们这次是嗅出了柱子身上未来钞票的味道，认为自己的投资会有回报，而不会至于像以前那样扔在水里打水漂。也或者是处于同期和其他，但这次柱子顾不上分析这其中的眼光。像柱子第一次离开家一样，背了个简单的破包，柱子就一路赶车去西安上大学了。这次没人陪着，柱子一个人来的。打工回来之后拿到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一刻起，柱子渐渐懂得：“人活着不只为了自己，但只能靠自己！”他想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撑起一直压抑在哑巴父亲心上的一块沉沉的大石头。他更想给孤苦的父亲在找个女人，父亲却坚持一个人过完一生。 四年大学，除了学费之外，柱子没用过家里一分钱。一日三餐的生活费是柱子每年的奖学

13、金和做家教来的贴补。柱子很少和同学们一起吃饭，每次都是同学吃完饭后把拿着缸子去食堂匆匆的买两个馒头，然后再让打饭的师傅乘碗米粥，胡乱的吃几口咸菜，喝几口白开开便去教室温书了。柱子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比起在家中受苦的哑巴父亲，他很知足。室友们看不下去样样出类拔萃的柱子，整天啃馒头，便推壤着柱子和他们一起打牌，然后合伙输钱给他，而不让骄傲的柱子自尊心受到丝毫的伤害。 大三那年，几度高考落榜的姐姐，在村里人和同学的讥笑和白眼中在度参加高考被省某重点大学录取。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刻，姐姐哭了，个字高过姐姐半个肩头的柱子哭了，哑巴父亲一家抱着，在对面山腰间母亲的坟前哭成一团。坟前，冥纸飘散，像一只只黑

14、色的蝴蝶，随着风儿在山间的小树林里盘旋。 哑巴父亲的大女儿考上重点大学之后，山坡下的小村再一次沸腾了。这么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几时出现过两个大学生，而且是一次出现了两个考上大学的同胞姐弟，而且是全村最穷最苦的哑巴家里。邻家他二姑嫂子又开始扯着嗓子仔村里耀武扬威了，“我早就看好哑巴家那两仔，看出息了不是，将来那是能挣大钱的”好像考上大学的是他的儿子一样。哑巴一家再次成了村里的新闻，在村里人羡慕的眼神中哑巴父亲拧满皱纹的脸庞笑开了花。 送走了一双儿女，哑巴父亲又一个人回到了山坡下两间低矮的茅草屋。屋里依旧是空空的床，冰冷的灶。老猫黄儿时不常的窝在老伴翠儿几年来一直躺着的床上，哑巴父亲经常看见翠

15、儿就在那床上躺着，他睡梦中醒来去叫去抓的时候，就什么也没有了，眼前只是一张空空的冰冷的床和冰冷的屋子。 昏黄的油灯下，黄儿温顺地趴仔哑巴父亲的膝盖上，灵巧的小爪撒娇似的一下一下扯哑巴父亲的衣裤。哑巴父亲坐在床仔，狠狠地抽了几口他那长长的老烟袋，淡蓝色的烟雾从他的嘴里如云如雾的喷出。窗外，月色依稀，两行清泪挂在哑巴父亲的腮边。突然哑巴父亲胸中一股浓浓的东西，仿佛烈焰在燃烧，在昏黄的油灯下有由浓及淡，由淡及浓，反反复复、汹涌燃烧，在流同窗外冰冷如水的夜色，深入，淡出，再深入，在淡出 听说后来，哑巴父亲离开了家，到儿子读书的城里给人打工去了。 再后来，儿子大学毕业后走进矿山，成了我们中的一员。 而年迈、孤独的哑巴老人不愿意拖累儿女，又回到了山坡下的茅草房，与冷月、孤坟、黄儿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