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围城》中针尖似的讽刺艺术.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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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浅析围城中针尖似的讽刺艺术【摘要】钱钟书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不可多得的文学大师，他以令人拍案叫绝、忍俊不住的精妙比喻，动漫的笔法，细微的心理刻画，描摹人情世态，调侃芸芸众生，讽刺时弊，揭示深刻的社会意义和人生哲理，在幽默外表下露出辛辣犀利的笔锋，予人妙趣横生、入木三分之感，散发着让人惊叹不已的文字力量，发人深思。 【关键词】比喻；动漫；心理刻画；讽刺 围城是钱钟书唯一一部长篇小说，是“五四”以后新文学中的一部批判现实主义杰作，在当今文坛上享有新儒林外史的美誉。围城可以说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有趣利最用心经营的小说，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 围城的作者钱钟书先生拥有深厚的哲文功底和戏谑幽默的天性，他

2、在小说中巧妙地安排语言，画龙点睛地暗喻其中，冷隽幽默，睿智讽喻如同针灸的针尖，辛酸刻薄却又一语中的，达到了很好的讽刺效果。同时，钱钟书用一种在针尖上跳舞的浪漫手法，细致而又理智的抨击了丑恶的社会，语言的过度讽喻表达了人性的弱点和人生的苍凉无情，摒弃那种温和的微笑，代之以对人性的困境和人性的弱点的探察，对文化人格作出深刻的心理审视和道德批判，精雕细刻了人物的懦弱人性并揭示了“围城”主题，突出其巨大的悲剧色彩。 在钱钟书的语言艺术中，讽刺是举足轻重的一种语言手段。钱钟书没有用说教的方法来揭示他所看到_的社会弊端，而是用讽刺对那些丑恶现象进行无情的嘲讽，在小说围城中便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钱钟书运用讽刺

3、的手法是高超的，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这种讽刺艺术让我们回味无穷。 1.独特的比喻艺术 两千多年前的希腊哲人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比喻是天才的标识。”在礼记学记中也有“不学博依，不能安诗”的说法。依，就是广泛的引类取譬的意思。钱钟书本人在他的管锥篇中曾不止一次地引用这两句话，足见他对引类取譬能力的重视，用他自己的话说：“比喻正是文学语言的根本。”有人曾大致统汁，在围城这部23万余字的小说中，所用的比喻达数百条之多，这在中国的长篇小说中试绝无仅有的，而在这些如夜空繁星般的比喻中，他总能异想天开，不落俗套又能达到很大的艺术效果。 钱钟书在谈(拉奥孔)中说过：“比喻包含相反相成的另个因素：所比的事物有

4、相同之处，否则彼此无法合拢；又有不同之处，否则彼此无法分辨。两者不合，不能相比；两者小分，无须相比。不同处愈多愈大，则相同处愈有烘托；分得愈开，则合得愈意外，比喻就愈新奇，效果愈高。”这段话体现了钱钟书要求比喻的多样性和独特性，在围城的数百个比喻中正体现了其独特之处。 1.1比喻的多样性和新颖性。钱钟书的比喻因其见识广博，机趣睿智，在取材上具有多样性，没有重复雷同，选材也是从不同的角度去挖掘，新颖独特，雅俗共赏，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钱钟书常常采用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事物做比喻，如“你们新回国的留学生，就像新出炉的烧饼，有小姐的人家都抢不匀呢。”“二奶奶三奶奶打扮得淋漓尽致，出了汗，像半融化的奶

5、油喜字蛋糕。”等句中的喻体“新出炉的烧饼”、“半融化的奶油喜字蛋糕”都是生活中很常见的事物，看似平淡无奇，用在这里却显得通俗易懂而又生动贴切。除了常听、常见、常用的事物，他还能将典故和一些抽象、虚幻的观念引用自如“狗为着追求水里肉骨头的影子，丧失了到嘴的肉骨头，跟爱人如愿以偿结了婚，恐怕那时候肉骨头下肚，倒要对水怅惜这不可再见的影子了。”这个比喻句取材于伊索寓言河中肉影中的故事，用在这里让人忍俊不禁，又能收到奇特的效果。 钱钟书先生是一位幽默的学者。他的比喻的新颖性同样能使人感到轻松、愉快、无伤大雅而又能一语中的，达到很好的讽刺效果。如“上来的汤是凉的，冰淇淋倒是热的；鱼像海军路战队，已登陆了

6、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时期伏在水里；除醋以外，面包、牛油、红酒无一不酸。”方鸿渐和鲍小姐两人满以为可以吃到一吨可口的午餐，却不知道这倒霉：“烫是凉的”，“冰淇淋是热的”，“面包、牛油、红酒无一不酸”，更让人捧腹人笑的是“鱼像军路战队，已登陆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时期伏在水里。”作者不说鱼肉不是新鲜的，而是说“登陆了好儿天”，“肉”“长时期伏在水里”，可想而知鱼是多臭，肉是多腐烂了，钱钟书用这样的比喻是形象鲜明生动，讽刺之意不言而喻。1.2比喻的戏剧性和深刻性。钱钟书是一位语言大师，他的比喻不仅仅具有多样性和新颖性的特点，从这些比喻句中，读者还能感受到其用语的戏剧性和深刻性的特点。

7、鲁迅曾经说过：“喜剧是将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钱钟书的比喻能通过微笑进行巧妙的讽刺，能够消除不快，又能揭露和鞭笞生活中的虚假与做作。比如“侍者上了鸡，碟子里一块帆像礼拜堂定风针上铁公鸡施舍下术的肉，鲍小姐用力割不动方鸿渐再接再厉的斗鸡。”这里把上的鸡肉比作“定风针上铁公鸡施舍下来的肉”中可以看出鸡肉是非常硬了，再有鲍小姐的割不动到方鸿渐的“斗鸡”使这两个人吃饭的尴尬场面场面鲜活的呈现，令人觉得非常搞笑。像这样喜剧性的比喻在小说中可以找到很多，但这些比喻并不不旨在让读者一笑而过，相反，通过这些比喻，钱钟书通常能揭示出很深刻的意义，句有尽而意无穷。 1.3比喻的讽刺意义。我们知道，手段并非目的

8、，比喻作为。一种修辞手段，在小说围城里，它的目的便是为整部作品的讽刺艺术服务，而这些另人拍案叫绝的比喻手法的运用，极大的增强了小说的讽刺效果。在这部小说中，钱钟书用了数百个形式多样的新颖的具有深刻意义的喜剧性的比喻并不是孤立的，讽刺是他语言的重要部分，运用起来灵活自如，得心应手，而又有深刻的讽刺意义，将比喻的讽刺意义和幽默意义完美融合。 2.讽刺手法入木三分、切中肯紧 围城无论是讽刺人，还是揭露社会弊端，都具有高度的真实性和严肃性，它把轻松的“喜”与“笑”寓于严肃的人生课题中，让人在幽默的阅读中领悟到人的自身弱点并达到自省，作者站在一个中西文化的汇合处，以一个博学多才的学者作家的目光来打量人性

9、的根本，从而达到批判的锋利和深入。钱钟书曾说：“在这本书里，我想写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写这类人，我没有忘记他们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而这类人物，就是当时的病态知识分子。围城中常用诙谐的尖刃刺向这些所谓的“无毛两足动物”，主要表现： 2.1俏皮的动漫笔法。钱先生常用俏皮动漫的笔法勾勒众生，以尖刃般的笔法描摹出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动漫形象，让人未见行踪，却早已看出他们的性格及作者所持的情感态度，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如刻画沈太太：“她眼睛下两个黑袋，像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蓄着多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黯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

10、线索。”连用几个想象奇特的比喻来铺陈渲染，令人忍俊不禁而又厌恶至极。又如描写汪处厚：“别人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菱尖角胡子，不料没有枪杆的人，胡子都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偏偏根根可以跟寿星的眉毛竞赛，仿佛他最初刮脸时不小心，把眉毛和胡子一股脑儿全剃下来了，慌忙按上去，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唇上的是眉毛，根本不会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毛不拔，于是剃去两缕，剩中间一撮这也许还是那一缕胡子的功效，运气没坏到底。”看到这段惟妙惟肖、形神俱佳的形象刻画，一幅栩栩如生的漫画就浮

11、现在读者脑际了。作者在描摹这位汪大人可笑的容颜时，对他的历史、思想、心理等一并作了讽刺，使他一亮相，便给人滑稽、迂腐不堪的感觉。 2.2半讽半悲调侃式行文。作者常常使用半讽半悲的门吻调侃众生，他总是纵情挥洒那种博经引传、融贯中西、联类无穷想象力，驰行在广阔的空间，超越具体描写对象，制造出一种由博识、睿智、谐趣构成的审美世界和巧喻迭出、象征遍地的独特文体。在调侃方鸿渐购买假文凭时，作者说：“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将下身的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与假文凭并论，让人觉得义凭虚伪不堪。在嘲讽他的自我解嘲时，又拉来柏拉图和孔子作陪衬：“撒谎欺骗有时并非不道德，柏拉图理想

12、国里就说士兵对敌人，医生对病人，官吏对民众都应该哄骗。如孔子，还假装生病，哄走了儒生。孟子甚至对齐宣王也撒谎装病。父亲和丈人看自己是个博士，做儿子女婿的好意思教他们失望么?买张文凭去哄他们，好比前清时代花钱捐个官或英国殖民地商人向帝国府库报效几万镑换个爵士头衔，光耀门楣，也是孝子贤婿应有的承欢养志，反正自己将来找事时，履历是决不开这个学位。”如此调侃，活画出主人公自欺人的阿Q相。正如作者所说：“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虚、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在谈到方老爷给孙儿取名阿丑时，作者也要引经据典戏耍一番：“人家小儿要易养育，每以贱名为小名，如犬羊狗马之类，又知道司马相如小字犬子，桓熙小字石头，范晔

13、小字砖儿，慕容农小字恶奴，元叉小字夜叉，更有什么斑兽、秃头、龟儿、獾朗等等，才知道儿子叫阿丑还算有体面的。”从中看出方逐翁的迂腐不堪，是一个典型的封建遗老、遗少。 2.3精微犀利的心理讽刺。恩格斯说：“各个细节就构成了总画面，而我们要是不知道这些细节，就看不清总画面。为了认识这些细节，我们不得不把它们从自然的或历史的联系中抽出来，从他们的特性、他们的特殊原因和结果等方面来逐个的加以研究。”鲁迅说：“细看雕阑画础，虽然细小，所得却更为分明，在以此推及全体，感受遂愈加切实，那些因此终于为人所注重了”。这种小中见大，细中见深的细节刻画艺术，在围城中可以说是得到了精妙的表现。车尔尼雪夫斯基认为：“对于

14、一位讽刺幽默作家来说，一切琐庸的、可怜的、鄙陋的东西，似乎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钱钟书善于用洞烛幽微、纤芥毕肖的笔触刻画人物心理，其犀利精微的心理讽刺，使人物形象更具有立体感。 总之，围城确实是一部耐人寻味的奇书，它的味并非是涂在表面的蜜糖，而是像夹心饼干一样，要在你吃后才能品尝和感知到的。作为一个高明的讽刺家，应该是一个高明的刽子手，刀落处头颅已经离开了脖子，犯人尚不知觉。钱钟书就属于具有这种风格的幽默大师。他时而让你笑，时而让你哭，在妙趣横生、妙喻迭出的幽默外表下，深藏着令过来人低徊轻叹、令少不更事者惘然若失的悲剧底蕴。 参考文献 1.吴超：感动于电子版2004年2月。 2.杨#：钱钟书与

15、电子版1985年12月。 3.周振甫诗词例话中国青年出版社1979年版。 4.钱钟书：宋诗选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 5.钱钟书：旧文四篇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9月出版。 6.恩格斯：反杜林论人民出版社1970年版。 7.车尔尼雪夫斯基：美学论文选。 8.学记研究人民教育出版社2006年1月。 9.谈(拉奥孔)中华书局出版1979年4月合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03期。 10.殷少林漫谈钱钟书创作中的比喻上海师范大学学报1995年第3期。幽默和幽默翻译析围城及其英译本内容提要：幽默诙谐是小说围城的语言风格。本文认为幽默的本质在于“不一致性”，它与小说围城的思想主旨切合。幽默不

16、仅深化了小说的主题，而且营造了喜剧气氛，是小说不朽艺术魅力的源泉所在。本文以围城及其英译本为例，运用系统功能语法和关联理论来分析幽默，探讨幽默翻译过程中的困难和出路，并指出幽默翻译应遵循最佳关联性原则，根据读者的认知环境，恰如其分的重塑各种幽默交际线索，重现原文的各种语篇特征错配或“不一致”。关键词：幽默;不一致；语篇特征错配；最佳关联性出版，由具有翻译中国现代文学作品经验的珍妮凯利（Jeanne Kelly）译出初稿，再由美籍学者茅国权（MaoNathan）加以校阅、润色，并撰写序言和添加注释。作为语言大师的钱老，用字造句独具匠心，这一方面为小说带来了无限风采，另一方面也向翻译工作者提出了巨

17、大挑战。本文将目光锁定在围城中的幽默语段，阐释幽默在小说中的作用，并运用系统功能语法和关联翻译理论研究原文和译文，分析幽默翻译的困境，探讨有效的幽默翻译方法。二、幽默的本质不一致性英文“humor”一词来源于拉丁语，其意为“液体”2。Hippocrates创建的生理学把幽默看成组成人体的一种体液3。各种体液的搭配决定人的性情。理想的人就是体内各种体液比重搭配恰当的人，他们具有“良好的幽默感（a good一、引言钱钟书先生的著名长篇小说围城自问世以来已整整过去了六十载，但其魅力却未消减。它像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笑看世间百态，警醒世代“城民”。围城不朽的艺术价值在于其具有永恒性的命题“围城”心态和

18、独特的写作手法。胡范涛指出，“幽默隽永是围城语言的显著特色，钱钟书的幽默是独特的学者式的，或者可以说是近乎鲁迅杂文式的。碧桃满树、蓬蓬远春可用来说明围城语言的繁丰浓郁，一部围城如一篇哲理诗。语简言奇而含意精切。”1遍布围城中的大量幽默不仅通过睿智戏谑的方式描摹各色人事，揭示人生哲理，并在原本凝重的主题下营造了喜剧气氛，使整本小说读来轻松有趣。1979年，围城的英译本由美国印第安娜大学出版社sense of humor）”4。古往今来，人们从哲学、美学、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语言学、文学等角度研究诠释幽默，对幽默的定义也是莫衷一是。幽默灵动如水，清澈如镜，可鉴人世浊清，却难以名其状、定其性。其

19、实，幽默究竟是一种性格特征、生活态度还是一种文体或表演形式，并不重要。无论如何定义幽默，都离不开“不一致”三个字。西方对言语幽默的心理研究主要基于“不一致(incongruity)”和“不一致的解决(resolution)”5。Oring6指出幽默的核心在于“潜在的对立（underlying oppositions）”，当发现这种种对立间的联系时就是获得了对立的解决。语言学家Attardo7和Raskin8提出的“脚本对立（script opposition）”以及徐立新9用韩礼德系统功能语言学分析的语境特征错配，都包含了“不一致”这一核心成分。McGhee10认为，“事物本身并不好笑，幽默实

20、际上来自我们的头脑”。这就是说幽默源于我们的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现实生活中落难的人、荒唐的事往往会成为笑柄。然而，他们本身并不有趣，只是有幽默感的人将他们与其他话题作了新奇有趣的联系，两个话题间凸显的不一致引发了笑。比如，围城中用“身子像没放文件的公事文包”形容人饿极了时的感受；用“物价像断了线的风筝，又像得道成仙，平地飞升”形容物价飞涨。肚子饿是痛苦；物价上涨是灾难。但是作者新颖的比喻使读者内心经历了几个完全不一致的话题间的转换，读者以笑表达思维跳跃带来的新奇体验，原本不可笑的事就这样变得可笑。搬上舞台的滑稽戏或见诸于报端的漫画是文字的动作画、思想的形象化和视觉化，它把缺点、弱点、愚笨放大，

21、看者将脑中常态的人、事与所见的极为夸张的人、事相对比，产生了不一致、不和谐，于是报以大笑。因此，幽默的本质在于它所包孕的不一致性，它是幽默家特有的气质、眼光和态度的产物。他们以旁观者的姿态冷静体察人世，看到事物间的内在联系，并以看似玩世不恭的把玩笔调，或作新奇类比，或漫画人物，制造出表象层面的种种不一致，让读者发挥自身的聪明才智去领悟其中的机巧和寓意。幽默的本质和围城的主题精神一致：人生充满种种矛盾和不一致，“围城”是对此的最好写照：城里的人想冲出去，城外的人想冲进来。幽默在小说围城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它奠定了全书“悲剧意识、喜剧气氛”11的基调。主人公听从父命出国留洋，本以为会仕途顺利，

22、却处处碰壁，失恋继以失业、失家。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战争阴云笼罩的黑暗时代，无论是主人公的处境还是国家社会的状况都是岌岌可危。然而，围城没有把读者埋在痛苦之下，而是以幽默的笔调让读者在笑中体会沉重，这样的写作风格源于作者对“人类困境的满怀同情的接受”12态度。于是，就有了苦中寻乐，就是一顿饭在钱老手下也变得妙趣横生：“上来的汤是凉的，冰淇淋倒是热的；鱼像海军陆战队，已登陆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时间浮在水里；除醋以外，面包、牛油、红酒无一不酸。”对社会恶习的抨击则是藏在嘻笑中的怒骂：文凭好比“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可以遮羞包丑”；出国就像“出痘子”、“出痧子”；买办说洋文就仿佛是“牙缝

23、里嵌的肉屑”。各色人物粉墨登场，尽现善恶美丑，这是一出人间闹剧，“嘲笑中含着辛涩，揶揄中具有沉思，快感中夹着痛感”13。围城之所以能畅销至今，令人爱不释手，幽默的作用不可低估。读者就是在细细琢磨，慢慢品味幽默所包含的种种不一致的过程中获得快乐和发现。三、幽默翻译应遵循的原则最佳关联性Bergson14将幽默分为两类：一类是用言语表达的幽默，具有可译性；另一类是关于语言本身的幽默，不可译。“幽默显著的本土性使其难以移植、存活于另一种文化”1516“它一旦进入异域就会消亡”17。以上论述说明了幽默尤其是文字幽默翻译的难度。要想译好幽默，幽默翻译者首先应该是一位分析性读者，不仅能“笑”，更要能“思”

24、：是什么引发了笑？原文中存在何种不一致？这些不一致是如何构建的？又应如何重塑？关于不一致的类型和产生的原因，我们可以运用徐立新的幽默语篇研究成果18。徐立新利用韩礼德19创建的系统功能语法研究幽默语篇。系统功能语法主要研究语篇和社会语境之间的关系，注重说话者的意义潜势（meaning poten-tial），即说话者所想表达的意义，并分析了语言和语境之间的对应关系，定义了情景语境的三大变量：语场(field)，即所发生的事；语旨(tenor)，即参与者之间的关系；语式(mode)，即语言交际的媒介或渠道，如是口语还是书面语，是字符还是音符，还包括修辞方式，如说明、议论、描述、劝说等。徐立新认为

25、语篇语场错配、语篇语旨错配、语篇语式错配是幽默产生的原因。因此，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首先要细读原文，分析幽默所包含的不一致或错配的具体类型。在剖析掌握不一致的发生机理后，译者下一步就应考虑如何制造等效的幽默“效果”。Attardo20对幽默鉴赏有以下论述：“幽默应该有一定难度，但不能太难。”Suls21指出，“当幽默中的信息易于加工时，收获的幽默就增多；如果需解读幽默的时间过长，收获的幽默就减少。”幽默是一种智力挑战，读幽默的快乐来自适度思考努力后获得的“顿悟”。译者的工作不单纯是“呈现”幽默，而是要使目标读者能以适当的加工努力去推理、领悟和破解幽默。认知语用学家Sperber和Wilson2

26、2提出的关联理论（Relevance Theory）指出语言交际是一个“认知推理”的互明过程，对话语的理解是一种认知活动，人类交际活动需要满足最佳关联性(optimal relevance)，即，听者在释义话语的过程中可以使用最小的加工努力(processing effort)获得足够的语境效果（contextual effect）。Gutt23将关联理论应用于翻译，认为翻译在本质上和其他语言交际活动一样。因此，作为一种语际间的交际活动，翻译也要追求最佳关联性，译者应从读者的认知环境出发，重塑各种交际线索（communicative clues），使译文具有最大关联性。由于人们常常使用“效果”

27、这一概念评价幽默文本与幽默译文，而效果与读者的认知环境和加工努力紧密相关，因此Gutt的理论对阐释幽默翻译就显得尤为恰当。译者在比对原语读者与目的语读者的认知环境后，应“恰如其分”地重铸各种幽默交际线索，使原语读者和目的语读者对原文和译文的“推理空间等距”24，使两者都能经历灵光一现、茅塞顿开的“顿悟”瞬间。四、围城中幽默翻译的实例分析幽默翻译追求最佳关联性，但是在实际翻译过程中，两国文化、语言上的巨大差异给幽默线索的重塑带来了不小的困难和挑战。以围城为例，小说中的幽默手法多种多样，如灵活用典、奇特比喻、滑稽类比、变异词语、多语混用。对于钱老的机巧犀利、博喻多讽的幽默，译者是如何处理的呢？我们

28、来看以下例子。例1.原文：鸿渐道：“我忘掉问你，你信上叫我同情兄，那是什么意思？”辛楣笑道：“这是董斜川想出来的，他说，同跟一个先生念书的叫同师兄弟，同在一个学校的叫同学，同有一个情人的该叫同情。”25译文：“I forgot to ask you.In your letter you called melove-mate.What do you mean by that?”Hsin-mei said with agrin,“Thats something Tung Hsieh-chuan thought up.He sayspeople who study under the same te

29、acher are called classmates,and people who go to the same school are called schoolmates,sopeople who are in love with the same girl should be calledlovemates.”26本段文字的幽默之处在于新造词“同情兄”。“同事”、“同窗”、“同僚”等都是“同”结构的典型例子。钱老就此类推，将这种构词方法应用到男女情爱，发明“同情兄”一词。造成了读者心中已知和未知之间的不一致，属于由文字游戏造成的语式错配。译文用“-mate”译“同”，可谓异曲同工，很好的

30、重塑了幽默线索，使译文具备最佳关联性。例2.原文：现在万里回乡，祖国的人海里，泡沫也没起一个不，承那王主任笔下吹嘘，自己也被吹成一个大肥皂泡，未破时五光十色，经不起人一搠就不知去向。27译文：His return home from thousands of miles awayhadnt raised a single fleck of froth on the sea of his fellowcountrymen.Now,thanks to all the blather spewing out ofChief-secretary Wangs pen,he had been blown

31、up into a bigsoap bubble,bright and colorful while it lasted but gone at asingle jab.28主人公方鸿渐拿了假文凭留洋归国，却无实际用处，还要靠丈人找工作，其落寞的心情可想而知。吹捧和吹肥皂泡是两件事，两者间的不一致属于语篇语场错配。但是表面的不一致引发读者更深层次的思考，“吹嘘”和“吹肥皂泡”都有“吹”字，不仅作动作时的“形”似，而且“神”似，其共同本质都是“虚”，可谓一语双关。再看译文，美国学者胡定邦29认为译文巧妙地再现了原文所具有地隐喻，保存了它们之间地衔接。他分析道译文用“spew out”和“blow

32、”还原了原文的“形”，“blather”(胡吹)令人联想到“lather”（泡沫），与“soap bubble”形成对应。“Blown”、“big”、“bubble”、“bright”押头韵“b”，补偿了原文双关语“吹”的语音特点。这些处理手法的叠加效果接近原文文字效果，译文读者可以从这些补偿措施中体会语言使用的妙处，获得满意的交际效果。例3：原文：以后飞机接连光顾，大有绝世佳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风度。30译文：Later,the planes kept coming in much the samemanner as the peerless beauty whose“one glance

33、 could conquera city and whose second glance could vanquish an empire.”31围城没有正面描写战争，却让战争的阴霾笼罩。上文短短一句话，以漫不经心的口吻点出战争的严酷。此句妙在“顾”字，“顾”有“转过头看”和“拜访”之意，于是“佳人”和“飞机”就可以和“一顾倾城、再顾倾国”搭配，叙述两种事情飞机轰城和佳人顾盼，从而导致语场错配。其次，用美女与战事作对比，用戏谑的口吻谈血腥、承重的战争又造成语式上的不一致。这一切使读者不禁要笑叹钱老超凡的想象力和对文字的驾驭能力。译者把“绝世”译作“peerless”(无法比拟的)，意在形成“p

34、eerless”和“glance”的联系，在一定程度上来补偿流失的幽默线索。但是，“glance”不具备“顾”的“两读性”，译文读者无法像原文读者那样付出那部分加工努力来解读双关，即，译文由于文字难度降低而破坏了最佳关联性，消弱了原文的幽默效果。可见，基于双关的言语幽默翻译时有较大难度。例4：无论如何，从此以后，他们俩的交情像热带植物那样飞快地生长。32Bethatasitmay,fromthatpointontheirfriendshipgrewwiththespeedofatropicalplant.33此例把人的感情发展别出心裁地与热带植物的生长速度作比，形成话题间的高度跨越，属于语场错

35、配。值得注意的是，原文使用了中性词“交情”，而译文却用了褒义词“friendship”（友情）。词义的褒贬色彩反映了作者的态度，“交情”一次增强了全句的讽刺意味，也是交际线索之一。建议选用与“交情”感情色彩较为接近的“relationship”一词。例5：吃的是西菜。“海军大将”信基督教，坐下以前，还向天花板眨白眼，感谢上帝赏饭。34They had Western food.“Admiral Nelson,”who was a Christian,rolled his eyes up toward the ceiling and thanked Godfor bestowing the fo

36、od before he sat down.35这句话在信仰基督教的西方读者眼中，可能根本没有什么可笑之处，这对他们来说，这是理所应当的事。然而，原文在中国读者读来就显得很滑稽，中国读者把“海军大将”纳入“自己人”，即中国人一列，而中国人信仰基督教的人数有限。“海军大将”的举止出乎读者意料，读者的思维定势被打破。于是，原本的“自己人”成了“异类”，关系发生了改变，产生了语旨错配。除此之外，“翻白眼”、“赏饭”有讥讽意味和漫画感，不同于译文的“roll his eyes up”(向上看)和“bestow”（赠与）。此则幽默的产生须要读者以自身为参照物，体会“不同与己”的不一致。然而，译文读者与原

37、文读者在宗教信仰方面有较大差异，因此，译文很难唤起相似的幽默效果。例6：相传爱尔兰人的不动产(Irishfortune)是奶和屁股；这位是个萧伯纳式的既高且瘦的男人，那两项财产的分量又得打个折扣。36It is said that an Irishmans fortune consists of his twobreasts and two buttocks,but this one,being a tall,thin BernardShaw-type of man,did not have much breast or buttocks.37方鸿渐的假文凭是本例中所描绘的爱尔兰人售卖的。此幽

38、默中有三组对立或不一致：人的身体部位和不动产，瘦削和打则扣，高尚的音乐家和猥琐的骗子。财产、商品和人的体格看似毫不相干，然而这种语场错配意味深远，揶揄了卖文凭的不法奸商。译文中将“那两项财产的分量又得打个折扣”意译为“didnothavemuchbreastorbuttocks”，有过度翻译的缺点，流失了“财产”和“打折扣”形成的幽默链，消减了幽默线索，使译文缺乏最佳关联性。可以改译为：It is said that an Irishmans fixed assets consists of hisbreasts and buttocks,but this one,being a tall,t

39、hin BernardShaw-type of man,was a discounted version.例7：“Sure!值不少钱呢,Plenty of dough。并且这东西不比书画。买书画买了假的，一文不值，只等于wastepaper。瓷器假的，至少还可以盛菜盛饭。我有时请外国friends吃饭，就用那个康熙窑釉底蓝五彩大盘做salad dish,他们都觉得古色古香，菜的味道也有点old-time。”38“Sure!Worth quite a lot of money,plenty of dough.Besides,these things arent like calligraphy

40、or paintings.If you buy cal-ligraphy or paintings which turn out to be fakes,they arentworth a cent.They just amount to wastepaper.If the porcelain isfake,at least it can hold food.Sometimes I invite foreign friendsover for dinner and use this big Kang-hsiunderglaze-blue-and-colored wareplate for a

41、salad dish.They all think the ancientcolors and odor make the food taste a little old time.”39这段文字小丑化了自鸣得意的买办张先生。两种文字混用形成的语式错配体现了张先生崇洋媚外的嘴脸。译文虽然用了斜体来表示张先生的英国话，但是，语言的鸿沟使语言混用的效果难以传递，译文读者还是无法经历原文读者所体会到的唐突感和滑稽感。再者，原文中“康熙窑”是一个重要的幽默线索。张先生不把老祖先的古董陈列起来却用来盛洋味十足的“沙拉”，可谓低级趣味。因此，译文应对“康熙窑”加注，弥补译文读者的文化空缺，使译文对读者而言

42、具有最佳关联性。以上例子的分析说明对于涉及语言本身的幽默，翻译时即可以是一步到位，通过使用目的语中具有对等功能的构词法等重塑幽默线索；也可以“化整为零”，使用若干补偿手法，获得最终叠加效果的对等。译者在幽默翻译过程中，要充分考虑读者的认知环境，仔细分析不一致的类型，准确捕捉幽默交际线索，对原文中反映原语文化的特定称谓、概念应适度加注，并注意词的褒贬色彩，避免幽默翻译过程中对幽默线索的“曝光不足”或“曝光过度”。然而，由于幽默深刻的本土性、民族性，幽默翻译受到很大限制，一些幽默具有不可译性，唯有各民族不断加深彼此间的文化交流才能最终实现幽默的无国界传播。五、结语幽默是人类智慧的集中体现，是一种独

43、特的感悟生活和反映人生真谛的方法。幽默的本质在其包含的不一致性，读者在发现和破解不一致性的过程中得到挑战、快乐和反思。钱钟书的围城是一座流淌着幽默的讽刺之城，一场令人痛心的滑稽演出，一部让人先笑后泣的黑白电影。读围城是件乐事，但翻译围城可非易事。韩礼德的功能系统语法为分析幽默中的不一致提供了定性分析的理论工具；Gutt的关联翻译理论为幽默翻译指明了努力方向：译文要达到最佳关联性以确保译文具有原文等效的幽默效果。本文通过对围城英译本中幽默语段的译文分析，指出了幽默翻译的一些方法，同时也表明了不同幽默在可译性程度上的差异。在翻译涉及宗教、特定文字用法和历史文化的幽默过程中，幽默交际线索常常会流失，

44、从而导致译文缺乏最佳关联性，只能“传其意而失其趣”。幽默在跨文化交际中的短路现象说明了各国文化的多样性和独特性，也表明各国人民加强交流和理解的必要性。参考文献1杨芝明.围城十年综述A.钱钟书研究编辑委员会编.钱钟书研究C.文化艺术出版社，1990:266;267.2Attardo,Salvatore.LinguisticTheoriesofHumorM.Berlin:Mouton de Gruyter,1994:6;39.3徐立新.A Study on Humorous DiscourseM.河南大学出版社,2003:15.4 McGhee,Paul E.Humor,Its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HumorM.San Francisco:W.H.Freeman,197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