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尘嚣的特立独行——读贾平凹《自在独行》.docx

远离尘嚣的特立独行读贾平凹自在独行自在独行包括五章：第一章孤独地走向未来；第二章默默看世界；第三章独自走一走；第四章独处的安宁；第五章自在的禅意。这本文集是贾平凹先生四十年散文精华的结集，堪称他的思想自传。我对贾平凹的废都与暂坐正在重新思考，谓之“黄色”可能未必正确。我的初步判断是远离尘嚣的特立独行，以此与污浊的俗世保持距离。我想说他可能是当代中国文化场域中最大的隐土，隐于情色之间。他揭示了当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与自救之道。而这本散文自在独行为我们展示了他在文化沉沦的境遇中退守独善的心灵图景。贾平凹冒了天下之大不魅，写出了惊世骇俗的废都与暂坐，让人不免心生疑窦：为什么要这么干？难道他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毁了自己一世清名？我在三十年前初读废都就已经嗅出了其中的文化气息，直到暂坐出，我的思考的路径至此连成一气，终于可以断定，这是一种当代文化境遇中的隐逸风度。而读了他的自在独行，则可以在小说与散文之间进行文化互阐了。透过作者的心灵剖白，我们可以强烈感受到一个坚守灵魂的独行者内心的孤独。在这个喧嚣的时代，他的孤独透彻心扉，眼见那辉煌千载的古都已然成了“废都”，且“废都”中人基本都成了“废人”，而作为知识分子的他什么也做不了，“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于是只能“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了。贾平凹在灵魂中独行，他说：“在这个美好又遗憾的世界里，你我皆是自远方而来的独行者，不断行走，不顾一切，哭着，笑着，留恋人间，只为不虚此行。即便你认为自己是孤独的，也是可以自在的。”这其实是对喧嚣世俗的拒绝。如在说房子中，他写世上的事，认真不对，不认真更不对，执著不对，一切视做空也不对，平平常常，自自然然，如上山拜佛，见了佛像就磕头,磕了头，佛像还是佛像，你还是你生活之累就该少下来了。而在看人中，他写人既然如蚂蚁一样来到世上，忽生忽死，忽聚忽散，短短数十年里，该自在就自在吧，该潇洒就潇洒吧，各自完满自己的一段生命，这就是生存的妙谛。他在朋友中写道：“人之所以是人，有灵魂同时有身躯的皮囊，要生活就不能没有朋友，因为出了门，门外的路泥泞，树丛和墙根又有狗吠。”而在好读书中，他认为好读书能识天地之大，能晓人生之难，有自知之明，有预料之先，不为苦而悲，不受宠而欢，寂寞时不寂寞，孤单时不孤单，所以绝权欲，弃浮华,潇洒达观，于嚣烦尘世而自尊自重自强自立不卑不畏不俗不谄。此时，贾平凹愿世人能懂得孤独的真义，在生活里多一些从容潇洒。从废都到暂坐，贾平凹已经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禅境。废都中的作家庄之蝶，在他身上可能影印了作者的痕迹。他集合了现代都市生活赋予一个名人复杂多面的特征：不喜拘束、洒脱行意、豪饮畅谈、学识渊博，颇具“魏晋风度”。然而，透过这些表象，古城墙夜里的t员声，实则契合了他内心深处最孤独的痛苦。而与诸多女性的交往，未尝不可以理解为知识者在沉沦中的自救：“我觉得你好，你身上有一股我说不清的魅力，这就像声之有韵一样，就像火之有焰一样，你是真正有女人味的女人。更令我感激的是，你接受了我的爱，我们在一起，我重新感觉到我又是个男人了，心里有了涌动不已的激情，我觉得我并没有完，将有好的文章叫我写出来！”暂坐的尺度不输废都，贾平凹对质疑的回复是，他并不是刻意描绘露骨的情节，他只是把生活中的真实写出来罢了。暂坐茶馆里的老板娘和11个闺蜜环环相扣的命运引人深思，社会的残酷展现无遗。“暂坐”就是暂时定格在生命中的一个段落，从一个独特的视角打开了观察世道人生的窗口，反思并超越了性爱本身。至此我们可以引入中国历史上的一种独特的隐逸方式了。明末清初时卫泳的悦容编之“招隐”一节：“谢安之屐也，稽康之琴也，陶潜之菊也，皆有托而成其癖者也。古未闻以色隐者，然宜隐孰有如色哉。一遇冶容，令人名利心俱淡。视世之奔蜗角蝇头者，殆胸中无癖，怅怅靡托者也。真英雄豪杰，能把臂入林，借一个红粉佳人作知己，将白日消磨，有一种解语言的花竹，清宵魂梦，饶几多枕席上烟霞。须知色有桃源，绝胜寻真绝欲，以视买山而隐者何如。”此“色”者，我们亦可以做广义的理解，即声色犬马、脂粉裙钗、十字街头。中国土人的隐逸之风到了元、明时期，已基本走向了色隐一路，如卫泳所言：“一遇冶容，令人名利心俱淡，”温柔让疲惫的心不再躁动，知音也使失意的情得到慰藉。历史上的隐士们隐逸方式各异且各擅胜场，在渔隐、舟隐、朝隐、吏隐、酒隐之外，还有色隐。“色隐”一语即出自卫泳。我认为对贾平凹先生作品的理解，也应该跳出所谓的“色”“黄”的局限，在一个更高的文化维度上进行解读，其实“色隐”一路在中国文化史上绝不是一盒孤例，那位“奉旨填词”的柳永可谓前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