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瀛奎律髓》中“吴体”之所指分析.doc

方回瀛奎律髓中“吴体”之所指分析2007焦殷都学刊l23方回瀛奎律髓中"吴体''之所指分析张秋娥(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河南安阳455002)摘要:吴体是我国宋元之际的着名诗人,诗评家方回的评点着作瀛奎律髓中的重要术语之一.清代纪昀等历代学者对其所指解释不一.本文认为方回瀛奎律髓中"吴体"指有拗联或全拗的七言诗,与拗体所指不同.关键词:瀛奎律髓;吴体;拗体中图分类号:I207.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0238(2007)Ol一0123.03方回是我国宋元之际的着名诗人,诗评家,其评点着作瀛奎律髓专选唐宋律诗3014首,除去重出22首,实2992首,涉及诗人385家,以大家为主,兼顾各种流派,比较全面地反映了唐宋七百年间诗歌创作和律诗流变的轮廓.全书共四十九卷,把所选律诗分作四十九类,如登览(卷之一),朝省(卷之二),怀古(卷之三)等等.每卷首均有总评,每首诗多有圈点和批语.其自序云:"文之精者为诗,诗之精者为律.所选诗格也,所注诗话也.学者求之,髓由是可得也."由此可知,方回是要通过类选,圈点,评论,注解等,示读者以切实的学诗途径.瀛奎律髓所用主要术语有拗字,拗体,吴体,变体等,其中吴体在学术界一直有不同的理解,有学者指责方回瀛奎律髓混淆吴体和拗体两个概念.如清代纪昀在瀛奎律髓刊误中多次批评方回混用吴体和拗体.方回的吴体所指是什么?他是否混用了吴体和拗体两个概念?其吴体与拗体究竟什么关系?我们认真分析方回瀛奎律髓中所选所评所注的吴体,得出了与纪昀等人不同的看法.什么为拗,拗字,拗体诗?律诗讲究平仄格律,有意不遵守平仄格律谓之拗.清董文涣声调四谱言:"拗者何?不过宜仄而平,宜平而仄而已."作律诗时改变平仄格律的某些字就是"拗字".用拗字的句子叫拗句,有拗字的诗称为拗体诗.吴体之名起于杜甫.杜甫集卷十八有愁诗一首,原诗是:江草日日唤愁生,巫峡泠泠非世情.盘涡鹭浴底心性,独树花发自分明.十年戎马暗万国,异域宾客老孤城.渭水秦山得见否,人经罢病虎纵横.杜甫题下自注云:"强戏为吴体."此后,杜甫又陆续写了十多首这样的诗,如暮归等,于是唐诗中开始有了"吴体诗",吴体之名遂兴.吴体所指是什么,杜甫并未解释说明.自宋及今,学者递相阐释吴体,意见纷呈,终无定论.如宋蔡宽夫诗话?二二?律诗体格,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五,清纪昀瀛奎律髓刊误卷二十五,今人施蛰存唐诗百话,郭绍虞论吴体,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周勋初主编唐诗大辞典,傅璇宗主编中国诗学大辞典,鲍恒历史误读与范式确立杜甫"吴体"新论中对吴体的解释皆有不同.我们认真细致地对瀛奎律髓中所选所评所注的吴体之处进行比较探析,得出了我们自己的看法.我们认为方回所言的"吴体"涵义有以下几方面:(一)吴体与拗体(即拗字诗)是不同的概念,拗体的外延大,吴体的外延小.方回所言的"吴体"与拗体(即拗字诗)是不同的概念.清纪昀等人认为方回把吴体同拗体混为收稿日期】2007.01.15项金项目】该文为河南省教育厅项目"南宋评点中的修辞思想"(批准号:200323(一003)阶段成果.作者简介】张秋娥(1963一),女,河南长葛人.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古代评点,言语交际,汉语修辞学史等研究.l24殷都学刊2OO7薤一谈(见李庆甲集评校点瀛奎律髓汇评卷二十五),事实上是对方回的误解.方回在瀛奎律髓的编排和批语中很清楚地说明了吴体和拗体不同.首先,从瀛奎律髓的编排来看,瀛奎律髓卷二十五名为"拗字类",内分五言诗l0首,七言诗l8首.仔细查看方回所作的评语,他在五言律诗的批语中从未用过"吴体",只在七言律诗的批语中频繁使用"吴体".这说明方回并未把吴体和拗体(即拗字诗)当作相同概念.其次,从方回的批语来看,方回是把吴体和拗字当作两个概念使用的.如方回在杜甫狂夫诗后注云:"为此等诗者,非真积力久不能到也.学诗者以此为准,为吴体,拗字,变格,亦不可不知."(卷二十三)又如方回在曾几南山除夜诗后注云:"(此诗)合人'时序'诗中,以其为拗字吴体,近追山谷,上拟老杜,故列诸此."(卷二十五)在杜甫释闷后注:"此亦所谓吴体拗字."(卷三十二)从方回3处注释中把拗字,吴体分列而言的做法中可以明显看出,方回是把吴体和拗字当作两个概念使用的.那么,方回认为吴体和拗字究竟是什么关系?方回认为吴体仅是拗字之一格,他称之为"吴体格".如方回在黄庭坚题落星寺诗后注云:"此学老杜所谓拗字吴体格,而编山谷诗者置01-集古诗中,非是."从注中"拗字吴体格"可知,方回是把吴体当作拗字之一格的,并非视吴体与拗字为一个概念.(二)拗体包括所有用拗字的五言诗,七言诗,而吴体仅包括用拗字的七言律诗和七言绝句,并不包括五言诗.此从方回的"拗字类"编排和解说语两方面可知.前面我们已说过,瀛奎律髓卷二十五名为"拗字类",内分五言和七言两类,这说明方回的拗体包括所有用拗字的五言诗,七言诗.方回在"拗字类"卷首说:"拗字诗在老杜集七言律诗中谓之吴体,老杜七言律一百五十九首,而此体凡十九出".又说:"五言律亦有拗者,止为语句要浑成,气势要顿挫,则换易一两字平仄无害也,但不如七言吴体全拗尔!"(卷二十五)从此解说语可看出,吴体仅指"老杜集七言律诗"中的一部分,即用拗字的七言律诗,并不包括用拗字的五言律诗.方回心目中的吴体不仅是指老杜集七言拗律,亦包括其它诗人的七言拗律.这从他的瀛奎律髓所选其它诗人的律诗和批语可见.方回选谢无逸闻徐师川自京师归豫章并注云:"此吴体."选黄山谷汴岸置酒赠黄十七并注云:"亦吴体,学老杜者."选题胡逸老致虚庵并注云:"亦近吴体."选张宛丘晓意注云:"宛丘吴体二首,皆顿挫有味,穷而不怨."此说明方回所言"吴体"是指包括杜诗在内的用拗字的七言律诗,而非仅指杜诗.方回的吴体除了用拗字的七言律诗外,还包括用拗字的七言绝句.方回在曾茶山张子公召饮灵感院注云:"茶山曾公学山谷诗,有'案上黄诗屡绝编'之句.此其生逼山谷.然亦所谓老杜吴体也.此体(指吴体)不独用之八句律,用为绝句尤佳,山谷荆江亭病起十绝是也.茶山有一绝云:'自公退食人僧定,心与篆香俱寒灰.d,J6了不解人意,正用此时持事来.'深有三昧."方回认为曾几绝句用吴体,是深得诗之要诀.纪昀对此批日:"杜已先有吴体绝句,不始山谷."(卷二十五)纪昀虽对方回所言有异议,但也承认方回所说的吴体绝句.于此可见,方回所言吴体也包括七言绝句.(三)吴体并非包括所有用拗字的七言诗,仅指有拗联或全拗的七言诗.用拗字的七言诗并非皆是吴体.方回在瀛奎律髓"拗字类"卷首说:"拗字诗在老杜集七言律诗中谓之吴体,老杜七言律一百五十九首,而此体凡十九出,不只句中拗一字,往往神出鬼没,虽拗字甚多,而骨格愈峻峭."(卷二十五)卷首语中的"不只句中拗一字"说明方回所指的吴体是指拗字较多的七言诗.拗字较多,多到多少?总观方回瀛奎律髓所注吴体诗可以看出,方回所言的吴体中的拗字至少须是一联中上下旬拗(有学者称之为拗联),最多可以是全诗皆拗,无只拗一字的七言诗.下面分述之.一是拗联(一联中上下旬拗).如梅尧臣依韵和李舍人旅中寒食有感首联:"一百五十风雨急,斜飘细湿春郊衣."方回诗后评说:"此乃吴体.第一句六字仄声,第二句五字平声,愈觉其健."(卷十六)方回此处所言的"吴体"是指诗中首联以下I文只标明卷码者,皆出自李庆甲集评校点'瀛奎律髓汇评,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4月第1版./第1期张秋娥:方回瀛奎律髓中"吴体"之所指分析125上下句的拗救,而非全诗皆拗.纪昀也看到这一点,他纠正方回之说:"只是三平,非五平也.其实关键只在第五字平,便上下句拗处俱救转,此一定之法.似是而未了了."(瀛奎律髓汇评)626页)尽管纪昀不完全同意方回所评,但也认可此联上下句的拗救.二是全诗皆拗.从方回瀛奎律髓卷二十五"拗字类"所选注的吴体诗可以看出,凡方回明确注释"吴体"者有很多是全拗的七言诗.如杜甫题省中院壁:掖垣竹埤梧十寻,洞门对溜常阴阴.落花游丝白日静,鸣鸠乳燕青春深.腐儒衰晚谬通籍,退食迟回违寸心.衮职曾无一字补,许身愧比双南金.方回在此诗后评说道:"此篇八句俱拗,而律吕铿锵."又如杜甫昼梦:二月饶睡昏昏然,不独夜短昼分眠.桃花气暖眼自醉,春渚日落梦相牵.故乡门巷荆棘底,中原君臣豺虎边.安得务农息战斗,普天无吏横索钱.此诗句句拗.第一句平仄是:仄仄平仄平平平,事实上标准格式应为:平平仄平平平.第二句的平仄为:仄仄仄仄仄平平,与上句失对.第三句的平仄是:平平仄仄仄仄仄,第四句平仄为:平仄仄仄仄平平,与上句也不对.第五句的平仄是:仄平平仄平仄仄,失粘,第六句平平平平平仄平,与上句失对.第七句平仄仄平仄仄仄,失粘,第八句仄平平仄平仄平亦失对.再如黄庭坚题落星寺:星官游空何时落,着地亦化为宝坊.诗人昼吟山入座,醉客夜愕江撼床.蜜房各自开牖户,蚁穴或梦封侯王.不知青云梯几级,更借瘦藤寻上方.诗的平仄格式为:平平平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仄平.平平仄平平仄仄,仄仄仄仄平仄平.仄平仄仄平仄仄,仄仄仄仄平平平.仄平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仄平.亦是八句皆拗.至此,可归结方回的"吴体"之所指:用拗联或全拗的七言诗,包括用拗联或全拗的七言律诗和七言绝句.因为无只拗一字的七言诗,所以可以说方回的"吴体"就是七言拗体之别称,只是拗字诗之一格,可称吴体格.正因吴体不含五言拗体,所以方回把五言拗体和七言拗体合为一类,名之为"拗字类".方回并未混淆吴体和拗体两个概念.参考文献1李庆甲.瀛奎律髓汇评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2郭绍虞.论吴体J.古典文学论丛,1980,(8).3詹杭伦.方回的唐宋律诗学M.北京:中华书局,2002.4查洪德,李军.元代文学文献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5查洪德.关于方回诗论的"一祖三宗"说J.文史哲,1999,(1).6鲍恒.吴体新解J.文学评论丛刊,2003,(4).7王德明.中国古代诗歌句法理论的发展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ThePointsofWutibyFanghuiinYingkuilvsuiZHANGQiuel"(SchoolofChineseLanguageandLiterature,AnyangNormalUniverstiy,Anyang455002,China)Abstract:WutiisoneoftheimportanttermsinYingkuilvsuibythefamouspoetandcriticFanghui.However,suchscholarsasJiyunhavedifferentexplanationsintermsofwhatitmeans.ThispaperholdsthatwutireferstoQiyanPoetrywithaolianorquan'aoanddoesnotmeanwhataotimeans.Keywords:Yingkuilvsui;wuti;ao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