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贸易战发展前景与世界贸易组织的作用.doc

全球贸易战发展前景与世界贸易组织的作用全球贸易战发展前景与世界贸易组织的作用毛燕琼摘要贸易保护主义的泛滥导致了国际贸易摩擦的不断出现和升级,引起了人们对发生全球或局部贸易战的担忧.由于全球经济的一体化,国际经济组织的斡旋调解,相对完善的争端解决机制等原因,爆发全球性贸易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而,个别国家之间却极有可能出现严重的贸易冲突.作为当今世界唯一规范全球贸易的国际组织,WTO在本次危机中的表现差强人意,其暴露出来的缺陷急需完善.WTO要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必须解决如何有效遏制贸易保护主义的泛滥以及如何有效预防发生下次危机这两大问题.关键词】贸易战前景世界贸易组织作用作者毛燕琼(i980一),女,浙江诸暨人,法学博士,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国际经济法,国际贸易.贸易保护主义的盛行是此次金融危机的重要特征之一.根据历史的规律,贸易保护主义的盛行至少会导致以下严重后果:国际贸易摩擦的不断出现和升级,并进而加剧世界经济的衰退.19291933年的大萧条便是最直接的证明.大萧条以资本主义世界的工业生产水平平均倒退20年(-的惨痛教训诠释了贸易保护主义贸易摩擦世界经济大萧条三者层层递进的关系,成为世界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的最佳教材.然而,正如黑格尔曾经说过的那样: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虽然大萧条的教训依然历历在目,但是本次危机下贸易保护主义依然在各国不断喊出的抵制口号中快速蔓延,进而引起了各国问贸易摩擦的不断出现和逐步升级.人们由此产生疑问:类似于上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的贸易战还将重演吗?以贸易自由化为宗旨的世界贸易组织在抵制贸易保护主义时究竟起到了多少作用?它又将如何完善以更好地推动贸易自由化的发展呢?1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的各次危机通常使生产水平倒退一两年,倒退四年或四年以上的情况极少.l9291933年的危机却使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工业生产水平平均倒退了20年.其中,美国倒退了25年,德国倒退了30年,英国倒退32年.参见韦克特着:大萧条时代,l929一l94l,秦传安译,新世界出版社2008年版.92全球贸易战发展前景与世界贸易组织的作用一,全球贸易保护主义的发展现状与若干特点(一)危机后贸易保护主义将长期存在根据GlobalTradeAlert(GTA)2自2008年9月以来发布的7份全球贸易警告报告,虽然匹兹堡高峰会议上各国承诺不采取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但是各国的实际行动却并未与其承诺一致.并且,各国的这种言行不一致一直持续到危机后.GTA第四份全球贸易警告报告指出,自世界经济于2009年第三季度开始出现复苏迹象后,各类限制自由贸易的措施依然被频繁采用.显然,贸易保护主义并未因世界经济的好转出现消退,危机后贸易保护主义仍将长期存在.以下图表表明了全球贸易保护主义的若干现状.图表1表明白匹兹堡峰会后各国采取了近650种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可以看出,匹兹堡峰会后几乎每个季度各国采取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都会增加100项以上,充分说明各国在抵制贸易保护主义问题言行不一致的现状.图表1自匹兹堡峰会后各国采取的近650种贸易保护主义措施70(】"0f】50()1(】()Xov/Dec20080220()92009022010(1o().()6.2【】J()资料来源:UnequalCompliance:The7thGTAreport,CentreforEconomicPolicyResearch(CEPR).图表2表明G20国家已经执行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讨论中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以及非歧视性措施的数量与全球各国采取的上述三类措施数量的纵向对比,表明G20采取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在其所采取的措施总量中的比例大于全球统计中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占各国采取措施总量的对应比例.图表3显示的是全球贸易保护主义的10大受害方.其中,中国成为最大受害国,自2008年11月至2010年9月10日中国共已遭到321起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另外还有118起针对中国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正在讨论中.2GTA是一个专门提供当前经济危机下各国采取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信息的独立机构,其致力于总结并分析自2008年l1月匹兹堡峰会后各国采取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至今为止共发布了7份全球贸易警告报告.33SeeUnequalCompliance:The6thGTAreport,CentreforEconomicPolicyResearch(CEPR),Jun,2010.P.7.93中国政法大学2011年第3期(总第23期)1000900800700600500400300200lOO0图表2G20采取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与各国采取贸易保护主义措施总量的大致比较4全球G20各国已经宣布/执行的非歧视性的措施各国已经执行的并且可能会歧视外国商品的措施,或者是各国已经宣布或者正在考虑中的,一旦执行将对外国商品产生歧视作用的措施一各国已经执行的歧视外国商品的措施资料来源:UnequalCompliance:The7thGTAreport,CentreforEconomicPolicyResearch(CEPR).图表3贸易保护主义的10大受害方(53已经遭到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数量可能遭到的贸易保护主叉措施的数量国家/地区截至到2010自2O10年6月增加截至到2010年9日自2010年6月增加的数量年9月的数量中国32l39ll87欧盟29933800美国24027451德国22723542法国205l7442英国2022l422意大利I962l482比利时18416452日本1799402荷兰l78l54l一1资料来源:UnequalCompliance:The7thGTAreport,CentreforEconomicPolicyResearch(CEPR).图表4显示的是各国最常用的l0大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其中政府援助措施和贸易救济措施这两43SeeUnequalCompliance:The7thGTAreport,CentreforEconomicPolicyResearch(CEPR),Sep,2010.p27.5SeeUnequalCompliance:The7thGTAreport,CentreforEconomicPolicyResearch(CEPR),Sep,2010.p28.94全球贸易战发展前景与世界贸易组织的作用项在所有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中的比重占到了50%以上.图表4最常用的10大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出口资料来源:UnequalCompliance:The7thGTAreport,CentreforEconomicPolicyResearch(CEPR).(二)全球贸易保护主义的若干特点首先,2008年9月之后,政府援助措施成为各国最主要的贸易保护措施.如图表4显示,在各类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中,政府援助措施的比例高达31%.金融救助和大规模的财政刺激计划是政府援助的主要内容,也是各国推行贸易保护主义的主要平台.就金融援助而言,各国通过降息,直接向金融市场注入流动性,严禁卖空,注资,国有化或接管金融机构,对金融机构的债务进行担保等多种手段力图阻止本国金融行业的崩溃,其中不乏多种影响他国金融行业利益的做法.73例如,法国银行向该国最大的6家银行注资210亿欧元,使其避免在同英美对手竞争时处于下风,此举对其他国家政府产生了很大压力.德国政府推动接受I80亿欧元援助对银行要优先支持德国企业.而各国陆续出台的大规模经济刺激计划虽然对世界经济的复苏功不可没,但是也包含了若干影响他国商业利益的具有鲜明贸易保护主义色彩的内容.例如,有着明显贸易保护主义倾向的购买本国货条款便出现在多国的经济刺激计划中,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美国一揽子经济刺激计划中的"购买美国货"条款.该条款虽然明里招来了其他各国的口诛笔伐,但是暗地里却成为各国争相效仿的对象.其次,贸易救济措施频被滥用.贸易救济措施作为隐蔽但相当有效的贸易保护措施,历来是各国贸易保护的常规及重要手段.危机下,贸易救济措施更是被各国积极运用,甚至达到了滥用的程度.如图表4显示,贸易救济措施的使用率在各种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中位居第二,占到了24%的比例.其中,以反倾销为例,根据WTO秘书处的统计,2008年全球新发起反倾销调查208起,增加了28%;2009年全球发起的反倾销数量超过400起,是历史上世界发起反倾销数量最多的一年.而就贸易保护主义最大的受害国中国而言,2008年中国遭遇反倾销案件73起,占全球反倾销案件总数的35%,连续第14年成为全球遭受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除了贸易救济措施数量急剧上升外,各国采取贸易救济措施还有另外一个明显的特点,即出现了不同贸易救济措施叠加使用的趋势,最典6SeeUnequalCompllance:The7thGTAreport,CentreforEconomicPolicyResearch(CEPR),Sep,2010.P.31.7朱民,边卫红:危机挑战政府全球金融危机中的政府救市措施批判,国际金融研究2009年2月,第78页.'95中国政法大学20I1年第3期(总第23期)型的例子便是反倾销与反补贴的合并使用.以美对华贸易救济措施为例,自2007年中美铜版纸案件美抛弃其坚持23年的不对"非市场经济国家"实施反补贴法的贸易政策,而对华首次适用反补贴法以来,反补贴调查已日益成为美对华贸易救济的主要手段之一.并且,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反补贴调查总是与反倾销捆绑在一起.例如,在2009年美对华启动的14起贸易救济调查案件中,双反调查便占到l1起.此外,一些启动更加容易,适用门槛更低的贸易救济手段,如特别保障措施,亦开始受到重视.例如,2009年美国总统奥巴马一改其上任总统布什在特保问题上四次否决对华产品采取特保措施的做法,而最终批准了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提出的对中国输美轮胎采取限制措施的建议.再次,提高关税这一传统的贸易保护武器,因其在保护国内产业方面立竿见影的效果而被各国重新拾起并频繁使用.例如,俄罗斯,印度,土耳其等国提高了部分钢铁及钢铁制品的进口关税;厄瓜多尔对600多种进口产品加增关税,其中对部分肉类产品征收关税从25%猛增到85.5%;乌克兰对除紧急物资外的所有进15商品加增13%的临时关税;等等.上述图表4也显示了关税措施成为继政府援助措施和贸易救济措施之后的第三大贸易保护主义措施.需要指出的是,各国提高关税的幅度并不是没有限制的,严格说来,各国是在不违反WTO规则的前提下提高关税.例如,澳大利亚,巴西,印度,韩国等一些国家在危机中将本国的适用关税从原来的大约8%提高到了28%,由于28%的关税并没有超过其约束税率,因此并没有违反WTO的现有规则及其在WTO下的义务.最后,"购买本国货,雇佣本国人"等体现经济民族主义的言论和做法层出不穷.就"购买本国货"而言:其一,政府采购中频现购买本国货条款.其中最典型的当属广受诟病的美国经济刺激法案中的"购买美国货"(BuyAmerican)条款.该条款规定,使用该方案下授予的资金所建设的公共建筑和公共工程,只能使用在美国生产的钢铁和其他制成品,同时规定该条款不得违反美国在国际法下承担的义务.由此,该条款将中国等非WTO(政府采购协议成员方的国家排除在其政府采购之外,变相达到了保护国内产业,限制外国进口的目的.其二,以消费本国货为核心内容的运动频现,例如,意大利从"意大利人吃意大利食品"运动发展而来的反外国食品风暴;德国三家饮料企业为把从中国进口的果汁挤出本土市场,联合打出"不喝中国果汁"的广告;等等.就"雇佣本国人"而言,例如美国国会参议院通过的"雇美国人"议案,其核心内容是限制外国人在美国银行就业;又如法国总统萨科齐在救助汽车商时要求其承诺不将工作或生产转移到国外,并只雇佣本国劳工;等等.二,全球贸易战的发展前景贸易保护主义将无视世界经济的复苏而长期存在,其导致的直接后果是贸易摩擦的增多,进而有可能导致全球贸易战的爆发.不过,在贸易自由化纵深发展了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爆发类似于上世纪大萧条时期贸易战的主客观条件已经缺失,全球性的贸易战不可能再现,最大的可能是各国将彼此间的贸易争端控制在一定限度内,并致力合作以使全球经济达成新的平衡.(一)类似上世纪大萧条时期的全球贸易战不会发生本次危机显然是白上世纪大萧条后最严重的经济危机,并导致了自大萧条后最大的经济衰退.经济衰退无疑是滋生贸易保护主义的最佳土壤,贸易保护主义措施故此成为危机中各国采取的贸易政策的主要方面,上述图表2便表明了这一点.同时,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导致了全球居高不下的贸易摩擦,上文提到的WTO秘书处发布的反倾销数量的报告便是力证.不过,虽然全球贸易摩擦频现,但是类似于上世纪大萧条时期的全球贸易战却不会轻易爆发,这主要是因为:96全球贸易战发展前景与世界贸易组织的作用首先,二战后成立的以贸易自由化为宗旨的关贸总协定以及其继承者世界贸易组织,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努力,已经使贸易自由化观念深入人心.更为重要的是,贸易自由化在全球范围内的纵深发展,使得国际贸易蓬勃发展,进而使全球产业分工不断细化,全球产业链条最终形成.这样,以国际贸易为媒介,全球日益一体化,各国间的联系前所未有的紧密,任何国家出现危机都可能通过全球经济网络扩散到其他国家.本次金融始发于美国,最终演变成为全球性的经济危机,便是最近的例子.而本次金融危机传导速度之快,影响范围之广,引发后果之重更使得各国对世界经济一体化背景下各国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密切关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体会.因此,在已经实现了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当下,各国经济关系纵横交错,贸易战一旦开打,任何一国都无法独善其身,其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多输.基于这一认识,危机下,各国必然不敢无限制扩大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的适用范围,亦不敢轻易无节制地挑起贸易摩擦.因此,可以说,在各国经济密切交织的现在,发生全球性贸易战的主客观条件已经丧失,而关贸总协定以及世界贸易组织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努力编织成的全球经济一体化网络正是阻止全球性贸易战开打的根本原因.其次,上世纪大萧条时期的全球贸易战导致严重后果这一事实至今依然起着重要的警示作用.1930年美国历史上最高关税法霍利斯穆特关税法诞生.该法律修订了1125种商品的进口税率,其中增加税率的商品有890种,有50种商品由过去的免税改为征税.尽管降低税率的商品有235种,并有75种商品由征税改为免税,但就总体来看,农作物原料的平均税率由38.1%提高到48.92%;其他商品的税率由31.02%提高到34.3%,根据1932年进口情况看,估计实际上税物品的平均税率达到53.2%.8美国的高关税引起了各国的反抗,各国竞相采取各种贸易保护措施,提高关税限制进口,从而进一步恶化了世界经济,最终导致了历史上最大的经济衰退,并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一历史以惨痛的教训警告后人,经济衰退下采取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不仅无益于世界经济的复苏,而且极有可能加剧世界经济的恶化,而全球贸易战的发生则将使世界经济陷入贸易保护主义经济衰退加强贸易保护加剧经济衰退这一恶性循环而不能自拔,最终导致世界经济的崩溃.本次危机发生后,面对贸易保护主义风起云涌的势头,经济学家,各国领导以及国际组织都曾多次提到上世纪大萧条时期的惨痛教训,号召各国警惕贸易保护主义的蔓延.在对历史教训有着比较深刻的认识和认同的前提下,各国必然不会无节制地滥用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从而大大降低了全球贸易战发生的可能性.再次,一些成熟的国际经济组织的斡旋调解功能以及其相对完善的争端解决机制,不仅充当了各国贸易摩擦的润滑剂,而且为各国问的贸易纠纷提供了中立的说理场所,在一定程度上有效防止了国家问贸易摩擦的激化.例如世界贸易组织,作为目前世界上最重要的国际贸易组织,WTO有着相对完善的多边谈判机制,争端解决机制以及贸易政策审查机制,因此能够通过多种途径阻止各国贸易摩擦的激化,这将在下文中具体阐述.又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经济合作和发展组织等,在危机发生后这些国际性经济组织多次呼吁全球合作抵制贸易保护主义,形成了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的国际环境,从而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各国无节制采取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的冲动.此外,全球或者地区性高峰会议的召开,世界性经济论坛的举行亦都为参与者呼吁抵制贸易保护主义提供了平台.一些非政府性经济机构,例如GTA发表全球贸易警告的做法也有助于各国对世界经济以及贸易保护主义的现状有更清晰的认识.这些行为和做法作为上述国际性经济组织抵制贸83国际贸易新秩序出现,参见新浪网:http:/finance.sina.COITI.cn/j/20lo0507/2l2678970982.shtml,浏览日期:2Ol0年9月l6日.'97中国政法大学2011年第3期(总第23期)易保护主义活动的补充,与他们共同构建起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的国际大环境,降低了全球贸易战爆发大可能性.(二)个别国家之间可能会出现较频繁的贸易摩擦虽然全球性的贸易战不大可能发生,但个别国家之间极有可能出现比较频繁的贸易摩擦,这是因为:首次,世界经济虽然走出了最坏的时刻,但是实现真正反转依然有待时日.而且,危机造成的各国的经济衰退亦无法在短期内修复,各国经济发展速度下降,失业率居高不下等现象依然不断刺激着各国采取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的冲动.事实上,根据GlobalTradeAlert第7份全球贸易警告报告显示的数据,自2009年第二季度开始,在对贸易保护主义的数量进行每个季度的统计时,绝大多数的统计都显示新增加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的数量超过1O0项(见图表5).显然,虽然当前世界经济开始好转,但是各国依然频繁采取贸易保护主义措施,而贸易保护主义冲动不止,贸易摩擦必然频繁出现.图表5自2009年第二季度起每季度新增加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数量9,一资料来源:UnequalCompliance:The7thGTAreport,CentreforEconomicPolicyResearch(CEPR).其次,当前世界经济格局正在从原来的一超多强向多足鼎立过渡.美国霸权正在逐步衰落,一些新兴经济体则开始崛起,例如金砖四国,尤其是中国,其经济发展增速多年保持在9%一10%之间,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界经济发展火车头.此次金融危机爆发后,中国经济虽然也受到影响,但其程度远远小于西方发达国家,并且其经济的复苏速度和程度亦大于西方发达国家,成为危机中稳定世界经济的重要力量.然而,正如Gilpin曾经指出的那样,随着世界核心区域的经济衰退与边缘地区的经济起飞,老核心区与新核心区便会在市场,原材料以及投资方面不断发生冲突,而冲突的具体表现形式就是贸易战,贸易战会一直持续到新核心国完全崛起之后.同时,Katzenstein的研究也表明,在国际政治经济霸权的周期变化中,往往会带来频繁的经济摩擦.无论是19世纪40年代英国的工业经济发展,还是20世纪40年代美国的霸权崛起,抑或是20世纪70年代日本,德国的经9SeeUnequalCompliance:The7thGTAreport,CentreforEconomicPolicyResearch(CEPR),Sep,2010.P.27.98仰0全球贸易战发展前景与世界贸易组织的作用济腾飞,都为国际经济领域的争端带来了极为显着的变化.因此,规律是:当霸权上升时期,霸权国家会在很大程度上促进国际政治经济的开放,贸易战相应减少;而当霸权衰落时,国际贸易领域中的保护主义和更深层次的贸易摩擦便会随之增加.Elo3因此,在当前世界经济格局转换的敏感时期,老牌霸权国家必然要想方设法巩固其地位,打压新兴经济体,在贸易活动中则体现为老牌霸权国家对新兴经济体的贸易保护主义冲动不止,其与新兴经济体之间的贸易摩擦持续不断.例如作为霸权国家的美国与新兴经济体的典型代表中国之间的贸易摩擦,统计显示,2009年美国共对中国发起11起反倾销和反补贴合并调查,2起反倾销调查以及1起特保调查,此外还向世贸组织提起一起诉讼,另外美国对中国关于知识产权纠纷的案件更有数千件.进入2010年以来,美国对中国的贸易保护措施有增无减,并且在频率,强度,手段以及内容等方面明显呈现出升级趋势.例如贸易救济的频率方面,从2009年11月开始,美国商务部就连续作出初步裁定,先后对中国出口美国的金属丝网托盘,油井管,钢丝层板,礼物盒及包装丝带,铜版纸和磷酸钾盐征收反倾销和反补贴惩罚性关税,频率之高近年来所罕见.例如强度方面,中美轮胎特保案和油管"双反"案涉案金额分别高达2l亿美元和27亿美元,另外一些"双反"案件美国裁定征收的税率甚至超过了100%,一旦真正征收,相关中国产品根本无法再出口至美国.就手段而言,除了过去一直使用的反倾销调查,337调查外,美国开始注重"两反"的合并调查以及保障措施,甚至特保措施的运用,其采取贸易救济措施的门槛越来越低.此外,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日益呈现金融化趋势,人民币汇率问题成为目前中美贸易摩擦的重要内容.2010年9月24日,美国国会众议院筹款委员会投票通过了(汇率改革促进公平贸易法案,其目的旨在对所谓低估本币汇率的国家征收特别关税,针对的主要对象便是中国.就内容而言,美国贸易救济调查的对象从服装,鞋帽,玩具等劳动密集型产品不断转向劳动和技术密集并重型的产品,例如在钢铁行业,中国出口美国的钢铁产品除了热轧的两款产品外,几乎已经全部遭遇美方的"双反"调查.1再次,危机后一些国家提出了重振制造业的发展目标,例如美国,2010年8月美国制造业促进法案签署,旨在通过重振"美国制造"刺激经济,恢复美国经济竞争力,并希望制造业担负起后危机时代实现美国经济由债务驱动型到出口驱动型转变的重任.123又如印度,2010年9月印度商业和工业部长阿南德?夏尔马表示,该部门正在制定一份政策草案,以吸引投资在印度建立大型制造业基地.一些国家重振制造业必然对当前的制造大国形成挑战.以美国为例,美国由于长期注重服务业的发展,某些制造业,例如钢铁行业其竞争力已大不如前,目前中国是美国重要的钢铁进口国.巨量的进口加上有着强烈贸易保护主义倾向的美国钢铁协会的游说,因钢铁引发的争议一直是中美贸易争端的重要内容之一.此次美国提出重振制造业,钢铁业将其视为自救良机,对中国的钢铁进口必然有着更多的贸易保护主义冲动,可以预见的是,中美钢铁贸易纠纷在不久必将呈现上升趋势.再如印度,中国作为印度最大的进口来源地,由于制造业较印度发达且同类产品较印度便宜,一直是印度贸易保护措施的主要对象.如今在印度重振制造业指挥棒的指引下,中印之间的贸10吴韧强,刘海云:垄断竞争,利益集团与贸易战,经济学2009年4月,第829页.11美国对华贸易保护现四大升级贸易摩擦或成常态,参见搜狐网:http:/news.sohu.corn/20l00329/n271164271.shtml,浏览日期:2Ol0年9月28日.12重振"美国制造"的战略与政治考量,参见中国经济网:t201008l32l718338.shtml,浏览日期:20l0年9月28日.13印度将出台政策发展制造业,参见新华网:htm,浏览日期:2010年9月28日.99中国政法大学20li年第3期(总第23期)易摩擦必将更加频繁.三,世界贸易组织的作用作为当今世界唯一规范全球贸易的国际组织,危机发生后,世界贸易组织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帮助世界经济尽快走出危机,以及如何预防下次危机的发生.就前者而言,世贸组织在体制内外通过各种途径作出努力,在抵制贸易保护主义以及推动世界经济复苏发挥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由于其无法有效阻止贸易保护主义在全球范围内的蔓延,就世界贸易组织在本次危机中的作用而言,人们给出的更多的是负面评价.就后者而言,本次危机暴露了WTO的至少两个方面的缺陷:其一是各国采取的种类众多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与WTO允许的贸易保护措施之间界限不清;其二是各国贸易摩擦大幅增多背景下政府需要快速处理贸易纠纷的需求与WTO争端解决机制效率低下的矛盾.要有效预防下次危机以及在危机发生时能更有效地应对危机,上述两个方面的缺陷必须予以解决.(一)积极作用危机发生后,WTO至少在以下几个方面为抵制贸易保护主义以及恢复世界经济发挥了积极作用.首先,如上所述,WTO以及其前身关贸总协定经过60多年的努力,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起统一的多边贸易体制,从而有效遏制了单边主义的倾向.同时,经过多年的推广,贸易自由化理念已深入人心,并且通过全球化的发展,全球已经基本形成了分工细致的产业链条.各国都是这一产业链条中的一个环节,只有分工内容,重要与否的区分,而没有脱离世界孤立发展的空间.这样,各国之间的关系前所未有的紧密,任何国家国内出现的危机都有可能通过全球传导机制迅速扩散到其他国家并出现放大效应.任何国家采取的歧视外国商业利益的做法都有可能遭到反制并最终损害自己的利益.正是基于这一认识,各国不敢无节制地采取以邻为壑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因此,可以说,多边贸易体制经过几十年的努力而形成的世界经济一体化的格局是防止贸易保护主义无节制泛滥的最重要的保单.其次,WTO积极推动多边谈判的进行,并成功重启了多哈回合.多边谈判是多边贸易组织的重要职能之一,也是贸易自由化过去几十年在全球范围得以顺利推进的最主要的途径.多哈回合作为WTO成立后的首轮多边谈判,却因为成员方数量的增加,成分性质的多样化,谈判议题的敏感等多种原因而几度搁浅.金融危机爆发后,WTO总干事拉米提出,应对金融危机引发的贸易保护主义最好的办法是尽快结束多哈回合谈判,哪怕先就农业和非农业两个模式达成协议也是积极的信号.多哈回合的成功谈判不仅有助于遏制贸易保护主义,还将促进全球贸易的增长,促进经济复苏.因此,自2008年7月以来,WTO便强化了在农业与非农产品谈判方面的工作.几经努力,多哈回合终于在2009年9月14日重启.根据最新报道,目前多哈回合谈判代表对分歧已有清晰认识,2011年结束谈判技术上可行.E143再次,及时启动贸易措施监督机制,充分发挥了多边贸易体制对成员方政策和措施的监督约束作用.2008年12月,在总干事拉米的倡议下,WTO启动了金融危机下的贸易措施特殊监督机制,以贸易政策审议机构为平台,监督各成员为应对金融危机出台的新的贸易措施的情况.截止到2009年底WTO已经散发了四份关于全球贸易措施监督报告,在跟踪各国经济刺激措施,抵制贸易保护14(WTO总干事拉米:I1月G20峰会可能推动多哈回合谈判进程,参见财讯网:02/80/NE02800k.shtm,浏览日期:2010年9月29日.全球贸易战发展前景与世界贸易组织的作用主义方面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最后,WTO争端解决机制对成员方的震慑作用以及其解决成员方贸易争端的功能亦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成员方采取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的冲动.就前者而言,争端解决机制执行程序中报复尤其是交叉报复制度的存在使得成员方不敢随意采取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就后者而言,争端解决机制作为妥善解决成员方贸易争端和抑制违规保护的重要途径,其相对公平和完善的制度规则为和平解决成员方贸易争端提供了可能,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成员方因纠纷无法得到公平解决而不得不求救于缺乏控制的报复行为的可能.(二)不尽如人意之处虽然WTO为抵制贸易保护主义以及恢复世界经济做出了百分百的努力,但是由于从实际效果看,WTO并不能有效阻止贸易保护主义的泛滥,因此对于世界贸易组织在危机中的表现,人们更多给出的是负面评价,WTO亦由此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有人甚至认为:"即使WTO不太可能消失,但是WTO却极有可能沦为一个摆设."1531.WT0无法有效抵制贸易保护主义的泛滥WTO之所以无法有效抵制贸易保护主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WTO无法准确定性各国采取的措施是否违反了WTO的规定或成员方应承担的义务.在对象的内涵和外延不清楚的情况下,监管自然存在相当的难度.具体而言,在WTO相对完善的法律框架下存在着鼓励自由贸易和允许成员方采取适度贸易保护措施两套相辅相成的法律规则.后者正是WTO各成员方采取各种贸易保护措施的法律依据.然而,WTO现有的贸易保护法律规则中存在着一些弹性过大和内容模糊的"灰色地带",这些规则不仅为成员方出台本质上体现贸易保护主义,但表面上却难以界定的贸易保护措施提供了方便,而且也为WTO成员方以各种方式滥用这些规则提供了可能.当前,在各国频繁采取贸易保护措施以求自保的情况下,上述问题被集中放大.各国纷纷利用WTO规则中的"灰色地带"出台各种贸易保护措施,不仅造成了在贸易保护措施定性层面,各国相互指责的混乱局面,而且由于一个国家不恰当地采取贸易保护措施,通常会引起其他国家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这也加剧了贸易保护主义的蔓延和泛滥.可见,WTO体制中一些贸易保护规则弹性过大和概念模糊的缺陷,给予了一些成员方滥用,错用这些规则以实施保护主义措施的机会,这不仅影响到WTO框架中贸易保护措施正常作用的发挥,而且也影响到WTO体制的正常运行.2.WT0争端解决机制的作用差强人意WTO争端解决机制的作用差强人意集中体现为各国贸易摩擦大幅增加背景下,政府需要快速处理贸易纠纷的需求与WTO争端解决机制效率低下的矛盾.根据争端解决机制核心法律文件(关于争端解决规则与程序的谅解的相关规定,成员方启动争端解决机制后,如磋商未果,则可申请成立专家组,由专家组根据WTO协议作出公平裁决以解决纠纷.就纠纷解决期限而言,DSU规定,自DSB决定设立专家组之日到确定执行期限的合理期限,并在合理期限内执行最长不得超过27个月;如出现专家组或者上诉机构延长提交报告的时问,则自DSB决定设立专家组之日到确定合理期限,并在合理期限内执行最长不得超过30个月.换言之,一个案件的解决通常需消耗至少两年半的时间.而且,由于WTO争端解决机制缺乏对拖延执法的约束机制,因此,如果上述时间限制未被诚意遵守,诉讼期限可能就会被拖得更长.这样,即便最后的裁决是公正并得到执行的,但从理论15陈支农:贸易保护主义令WTO很受伤,大经贸2009年第4期,第42页.中国政法大学2011年第3期(总第23期)上讲,商机已过,对受害国而言损失已不可弥补,而对加害国而言却已经赚足了收益,制裁无法起到应有的效果.以厄瓜多尔诉欧盟香蕉案为例,据统计,厄瓜多尔在执行期间的损失就达到了1.61亿美元,如果从成立专家组调查开始计算,损失将上升到4.28亿美元,如果从最初提出磋商请求到执行期结束,损失则高达8.32亿美元.虽然厄瓜多尔赢得了法律上的胜利,但长期拖延造成的不利影响却是不言而明的.对欧盟来说,虽然输了官司,可是却赢得了利益,成为真正的赢家.显然,在处理贸易保护措施争端时,冗长的纠纷处理期限使得受害方无法及时减少损失,而执行程序的滞后性则会导致败诉方在保护主义措施被真正撤销或修改时,因时过境迁而降低了这一救济措施的执行效果.危机下各国要求快速解决争端的需求进一步加强,而争端解决机制冗长的时限规定显然更加不能满足这样的需求.(三)改革的方向1.为有效遏制贸易保护主义可做的努力首先,尽快清理WTO贸易保护规则中的"灰色地带",包括明确"两反两保"规则中的模糊概念,尽量减少成员方滥用贸易救济措施的可能.具体的方式至少有以下两种:其一召开特别会议专门就这一问题进行讨论,制定时间表明确讨论内容以循序渐进推动这一修正.其二通过WTO争端解决机制(DSB)的个案判决,逐步澄清某些贸易保护规则的"灰色地带".根据关于争端解决规则与程序的谅解(DSU)第3条第2款的规定,WTO争端解决机制不仅要"保护各成员在适用协定项下的权利和义务",而且还要"依照解释国际公法的惯例澄清这些协定的现有规定".这是因为WTO法律体系下的各类协议基本都是当时谈判方妥协的产物,在不同程度上存在着结构和内容不够明确的现象,因此在争端解决过程中对所涉条款的模糊规定进行澄清对解决纠纷就显得非常必要.事实上,WTO争端解决机制专家组和上诉机构报告中的很大篇幅都是在分析和澄清现有WTO规则的内容,并且DSB在争端解决过程中对WTO协议的适用所做出的解释,已成为争端当事方,专家组和上诉机构援引的论据,几乎所有已通过的GATT/WTO争端解决报告都援引了以前报告中的法律解释或法律推理.有些报告中援引的内容甚至占很大篇幅或多处援引或引用多个不同的报告.因此,在抵制贸易保护主义层面,鉴于当前已有成员方就其他成员方的贸易保护措施诉诸WTO争端解决机制,DSB可以通过专家组和上诉机构的解释活动,澄清在某些WTO贸易保护规则中的"灰色地带",以明确WTO允许的贸易保护措施的实施外延,从而在一定程度上防止成员方滥用WTO允许的贸易保护措施.其次,加快争端解决机制的改革进程.争端解决机制的改革讨论由来已久,但是一直没有尘埃落定.建议可以先将特别会议于2003年,2008年公布的主席案文中成员方基本达成共识的改革建议通过多数表决制赋予其合法有效的地位,并加以适用,以逐步完善现有的争端解决机制.事实上,关于争端解决机制时限过长需要适当缩短这一问题,成员方已基本达成共识,如果这一建议被尽快采用,争端解决机制在危机中处理成员方纠纷所暴露出来的最为重要的问题便能加以解决,有助于遏制贸易保护主义的泛滥.此外,建议强化贸易政策审查机制的功能.当前贸易政策审查机制在抵制贸易保护主义时发挥的作用是每季度发布一份贸易政策监督报告,但并没有其他的配套措施强化监督报告的作用.并且,在当前WTO规则下贸易政策审查机制的这项工作亦非其正式职能,而是临时授权.因此建议,首先在发生全球性经济危机时,贸易政策审查机制应当及时组成特别委员会,特别委员会有定期(按全球贸易战发展前景与世界贸易组织的作用照危机严重程度)发布贸易政策监督报告的职能,至少为一季度一份.其次,贸易政策审查报告的内容必须具体详细,包括成员方的具体措施,可能造成的后果以及给予的建议.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