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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传》翻译练习及参考答案.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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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传》翻译练习及参考答案.docx

    左传翻译练习及参考答案左传翻译练习及参考答案 隐 公 元 年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暱,厚将崩。 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遂寘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 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 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 早先,郑武公从申国娶了妻,名叫武姜,生下庄公和共叔段。庄公出生的时候难产,惊吓了姜氏,所以取名叫“寤生”,因此讨厌他。武姜喜欢共叔段,想要立他为太子;屡次向武公请求,武公不答应,等到庄公即位之后,武姜替共叔段请求把制这个地方作为封邑。庄公说:“制邑,是个险要的地方,从前虢叔就死在那里。要其它地方我将唯命是从。”武姜又改请京地作封邑,庄公就让共叔段住在那里,称他为“京城大叔”。 祭仲说:“地方的都邑,如果城垣周围超过三百丈,就是国家的祸害。先王规定的制度:大的都邑,不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超过五分之一;小的,不超过九分之一。现在京邑的城不合法度,不是先王的制度。君王将会受不了的。”庄公说:“姜氏想要这样,我怎能避开这个祸害?”祭仲回答说:“姜氏有什么满足的?不如及早给她安置个地方。不要让它滋生蔓延。蔓延开来,就难对付了。蔓延的野草尚且不能铲除,何况是您受宠爱的弟弟呢?”庄公说:“他多做不义的事情,必然自己跌跤子,您暂且等着瞧吧!” 不久,大叔命令西鄙、北鄙两邑同时属于自己管辖。公子吕说:“一个国家不能忍受有这种两面听命的情况,君王打算怎样办?如果打算将君位让给太叔,臣下就请求去侍奉他;如果不给,那就请除掉他,不要使百姓产生一些别的想法。”庄公说:“用不着那样,他自己会招祸的。”太叔又进一步把两属的二邑收为自己的封邑,一直扩展到廪延一带。公子吕说:“可以动手了!势力雄厚,将会获得民心。”庄公说:“他对君不义,对兄长不亲,势力雄厚,最终还是会垮台的。” 大叔整治城郭,屯积粮食,修理武器装备,准备步兵和战车,将要偷袭郑国的国都。姜氏准备打开城门。庄公知道共叔段起兵的日期后,说:“可以动手了!”命令公子吕率领二百辆战车去攻打大叔的封邑京城。京城的百姓都背叛大叔段,大叔段逃往鄢地。庄公又追到鄢地攻打他。五月辛丑那天,大叔逃奔到共国。 春秋记载说:“郑伯克段于鄢。”共叔段不守为弟的本分,所以不说“弟”字。他们如同两个国君,所以称之为“克”。称庄公为“郑伯”,是讽刺他对弟弟有失教诲。说是庄公的本意。不说“出奔”,是因为史官有为难的地方。 于是庄公就把姜氏安置在城颖,并且发誓说:“不到黄泉,不要见面了!”过后不久又觉得后悔。 颖考叔正在颖谷做管理边境的官吏,知道这件事后,就献给庄公一些东西。庄公赏赐他吃饭。吃饭的时候把肉放在一边不吃。庄公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小人有老母在家,已经吃过小人的食物,还没有尝过君王的肉羹,请让我带回去给她。”庄公说:“你有母亲可以送东西给她,偏偏我没有!” 颖考叔说:“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庄公就告诉他原因,并且说自己很懊悔。颖考叔回答说:“君王有什么可忧虑的?如果挖地一直挖到看见泉水,在隧道中母子相见,有谁说这不是黄泉相见呢?”庄公听从了颖考叔的话。庄公走进隧道赋诗说:“走进大隧中,心里乐无穷。”姜氏走出隧道赋诗说:“走出大隧外,心里更爽快。”于是母子关系便和先前一样了。 君子说:“颖考叔真是个大孝子,爱他的母亲,还把孝心扩大到庄公身上。诗经说:孝子的孝心没有穷尽的时候,永远可以赐给你的同类。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隐 公 三 年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泆,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 卫庄公娶了齐国太子得臣的妹妹,名叫庄姜,人长得很漂亮却没有生孩子,卫国人给她写了硕人这首诗。卫庄公又在陈国娶妻,名叫厉妫,生下孝伯,很小就死了。厉妫的陪嫁妹妹戴妫,生了桓公,庄姜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 公子州吁,是庄公宠妾的儿子。他受到庄公的宠爱而喜欢武事,庄公不加禁止。庄姜却很讨厌他。石碏劝谏庄公说:“我听说喜欢儿子,应该用道义教导他,使他不致误入歧途。骄傲、奢侈、违法、放荡,是走上邪路的来由。这四种邪恶品德和行为的发生,是由于宠爱太过分的缘故。假如准备立州吁为太子,那就决定下来;如果还不定下来,今后会逐渐酿成祸患。受宠爱而不骄傲,骄傲而能安心于地位下降,地位下降而不怨恨,怨恨而能克制自重的人,是很少有的。而且卑贱的妨害尊贵的,年少的欺凌年长的,疏远的离间亲近的,新人离间旧人,弱小的驾凌强大的,邪恶破坏道义,这就是所谓六逆。君主行事得宜,臣下奉行君令,父亲慈爱,儿子孝顺,兄长友爱,弟弟恭敬,这就是所谓六顺。抛弃顺而效法逆,是招致祸害发生的原因。作君主的,应该尽一切努力去掉祸害,而实际上却加速祸害的到来,恐怕不可以吧!”庄公不听。石碏的儿子厚同州吁交游来往,石碏禁止,没有作用。卫桓公即位后,石碏便告老辞官了。 桓 公 十 年 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既而悔之,曰: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贾害也?乃献之。又求其宝剑。叔曰:是无厌也。无厌,将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开初,虞公的弟弟虞叔有宝玉,虞公向他求取。他不肯拿出来,不久又后悔这件事,他说:“周人有谚语说道:平民百姓本来没有罪,身怀宝玉就是罪。我何必用这宝玉,难道要用它招惹祸患吗?”于是就献给了虞公。虞公又向他索取宝剑。虞叔曰:“这是贪得无厌。贪得无厌,有一天祸患会降到我头上来。”于是就攻打虞公,所以虞公逃奔到共池。 桓 公 十 五 年 祭仲专,郑伯患之,使其婿雍纠杀之。将享诸郊。雍姬知之,谓其母曰:父与夫孰亲?其母曰:人尽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将享子于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杀雍纠,尸诸周氏之汪。公载以出,曰:谋及妇人,宜其死也。夏,厉公出奔蔡。 郑祭仲专权,郑厉公担心这件事,派祭仲的女婿雍纠去杀掉他。雍纠准备在郑国都城的郊外宴请祭仲。雍姬知道了这件事,对她母亲说:“父亲和丈夫,谁最亲近?”她母亲说:“人人都可以做女人的丈夫,父亲却只有一个,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于是雍姬便告诉祭仲说:“雍纠不在家里而打算在郊外宴请您,我疑心这件事,所以告诉您。”祭仲便杀了雍纠,陈尸在周氏水池边示众。郑厉公用车装上雍纠的尸体出奔,他说:“大事同妇女商量,死得应该。”夏天,郑厉公逃亡到蔡国。 桓 公 十 六 年 初,卫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属诸右公子。为之娶于齐,而美,公取之,生寿及朔,属寿于左公子。夷姜缢。宣姜与公子朔构急子。公使诸齐,使盗待诸莘,将杀之。寿子告之,使行。不可,曰:弃父之命,恶用子矣!有无父之国则可也。及行,饮以酒,寿子载其旌以先,盗杀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请杀我乎!又杀之。二公子故怨惠公。 起初,卫宣公跟夷姜私通,生了急子,把他嘱托给右公子。后来卫宣公给急子在齐国娶妻,齐女很美,卫宣公就自己娶了她,生下寿和朔,把寿嘱托给左公子。夷姜悬梁自尽。宣姜和公子朔构陷急子。宣公让急子出使齐国,同时派坏人在莘地等候着,准备杀害他。寿子把这件事暗中告诉了急子,让他逃离卫国。急子不同意,他说:“违背父亲的命令,这算是什么儿子?如果有无父的国家,我就可以照你的意思去做。”等到急子动身去齐国前,寿子用酒把急子灌醉,寿子在车上装着急子的旗帜走在前面,坏人就杀了寿子。急子赶到说:“要杀的是我,他有什么罪?请杀我吧!”坏人又杀掉急子。为此左右二公子都怨恨卫惠公。 庄 公 八 年 冬十二月,齐侯游于姑棼,遂田于贝丘。见大豕,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见!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惧,坠于车,伤足丧屦。反,诛屦于徒人费。弗得,鞭之,见血。走出,遇贼于门,劫而束之。费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费请先入,伏公而出,斗,死于门中。石之纷如死于阶下。遂入,杀孟阳于床。曰:非君也,不类。见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而立无知。 冬季十二月,齐襄公在姑棼游玩,并顺便在贝丘打猎。看见一头大野猪,侍从人员说:“这是公子彭生!”襄公很生气说:“彭生岂敢来见我!”便用箭射它。野猪竟像人一样地站起来啼叫。齐侯感到害怕,从车上跌了下来,伤了脚,丢掉了鞋。回去以后,向徒人费要鞋。费找不到鞋子。齐侯就鞭打他,打得流血。费从宫中出来,在宫门口遇上叛贼。叛贼把他劫走并捆了起来。费说:“我怎么会抵抗你们?”解开衣服,将背伤给他们看,叛贼相信了他的话。费请求让他先进宫去。进宫后把齐侯隐藏了起来,然后出宫和叛贼搏斗,战死在宫门里。石之纷如死在台阶下。叛贼冲进宫中,在床上杀了襄公的替身孟阳,说:“不是国君,样子不象。”他们发现齐侯的脚露在门下面,就把他杀了,另立公孙无知为国君。 庄 公 十 四 年 初,内蛇与外蛇斗于郑南门中,内蛇死。六年而厉公入。公闻之,问于申繻曰:犹有妖乎?对曰:人之所忌,其气焰以取之,妖由人兴也。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则妖兴,故有妖。 厉公入,遂杀傅瑕。使谓原繁曰:傅瑕贰,周有常刑,既伏其罪矣。纳我而无二心者,吾皆许之上大夫之事,吾愿与伯父图之。且寡人出,伯父无里言,入,又不念寡人,寡人憾焉。对曰:先君桓公命我先人典司宗祏。社稷有主而外其心,其何贰如之?苟主社稷,国内之民其谁不为臣?臣无二心,天之制也。子仪在位十四年矣,而谋召君者,庸非二乎。庄公之子犹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赂劝贰而可以济事,君其若之何?臣闻命矣。乃缢而死。 起初,在郑国国都的南门中,有一条门内的蛇和一条门外的蛇相斗,门内的蛇斗败死去。事过六年之后,厉公回国。鲁庄公听说了这件事,就问申繻说:“是有妖邪吗?” 申繻回答说:“一个人所忌讳的事,是由于他自己的气焰所决定的。妖怪是由人引起的。人没有嫌隙,妖怪就不会自己起来。人背弃常道,妖怪就起来作祟,所以才有妖怪。” 厉公回到郑国,杀掉傅瑕。派人告诉大夫原繁说:“傅瑕为人臣有贰心,周天子规定有惩处的刑罚,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罪过。接纳我回国而没有叛心的人,我都答应给他上大夫的职务,我愿意和伯父共商政事。但是寡人离开国内时,伯父没有将国内情况告诉寡人。回国后,又不亲近寡人,寡人感到很遗憾。”原繁回答说:“先君桓公命令我的先人管理宗庙藏神主的石室之事。国家有君主而宗庙守臣却把心朝向国外的人,还有比这更严重的背叛之心吗?如果您主持国政,国内的百姓,又有谁不是臣民?臣子不该有贰心,这是上天的规定。子仪做国君,已经十四年了;现在谋划请君主回国的人,难道不都是贰心吗?庄公的儿子还有八个人,如果他们都用官爵进行贿赂,劝说朝臣心怀二意而又能成功的话,君主该怎么办?下臣听到君主的命令了。”于是上吊死了。 庄 公 二 十 四 年 秋,哀姜至。公使宗妇觌,用币,非礼也。御孙曰:男贽大者玉帛,小者禽鸟,以章物也。女贽不过榛栗枣修,以告虔也。今男女同贽,是无别也。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也。而由夫人乱之,无乃不可乎! 秋天,哀姜来到,庄公让同姓大夫的夫人相见,用布帛,这是不合于礼的。御孙说:“男人见面的礼物,贵重的是玉璧布帛,次等的是禽鸟,用以表示来宾的贵贱等级。女人见面的礼物,不超过榛子、栗子、枣子、干肉,用以表示敬意而已。现在男女用相同的见面礼物,这是男女之间没有区别了。男女的区别,是国家大的法度,如今由于夫人而弄乱了,恐怕不可以吧!” 闵 公 二 年 冬十二月,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公与石祁子玦,与宁庄子矢,使守,曰:以此赞国,择利而为之。与夫人绣衣,曰:听于二子。渠孔御戎,子伯为右,黄夷前驱,孔婴齐殿。及狄人战于荧泽,卫师败绩,遂灭卫。卫侯不去其旗,是以甚败。狄人囚史华龙滑与礼孔以逐卫人。二人曰:我,大史也,实掌其祭。不先,国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则告守曰:不可待也。夜与国人出。狄入卫,遂从之,又败诸河。 冬季十二月,狄人攻打卫国。卫懿公喜欢鹤他养的鹤有坐车子的。接过甲胄的国都城内的人都说:“派鹤去!鹤享有俸禄官位的待遇,我们哪里能作战?”卫懿公把玉玦交给石祁子,把箭交给甯庄子,派他们防守,说:“用这种东西帮助国家,选择有利的条件相机行事。”懿公又把绣衣交给夫人,说:“听从石祁子和甯庄子他们两人的。”渠孔替卫懿公驾驶战车,子伯坐车右,黄夷做前驱,孔婴齐作殿军。和狄人在荧泽交战,卫军大败,狄人便灭掉了卫国。卫懿公不肯丢掉自己的旗帜,所以遭到惨败。狄人囚禁了史官华龙滑和礼孔,带着他们去追逐卫军。这两个人说:“我们是卫国的太史官,掌管卫国的祭祀。不让我们先回去,卫国的国都你们是得不到的。”于是让他们两人先回去。他们到了国都告诉守城的人说:“不能再抵御了。”他们在夜里跟国都城内的人一起出城逃走。狄人进入卫国国都,紧跟着追击卫军,又在黄河边上打败了卫军。 僖 公 五 年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玩,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对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逼乎?亲以宠逼,犹尚害之,况以国乎?公曰:吾享祀丰洁,神必据我。对曰: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德是依。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繄物。如是,则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依,将在德矣。若晋取虞而明德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弗听,许晋使。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 晋侯再次向虞国借路去攻打虢国。宫之奇劝谏说:“虢国是虞国的外围,一旦虢国灭亡,虞国也必然跟着灭亡。晋国的野心不能引导,外国军队不可疏忽。一次已经过分,难道还可以借第二次吗?俗话讲的辅和车互相依赖,面颊没有了,牙床就会受到寒冷,说的就是虞国和虢国的关系。”虞公说:“晋国是我的同宗,难道还会害我吗?”宫之奇回答说:“太伯、虞仲,是周太王的儿子,大伯不跟随在侧,所以没有嗣位。虢仲、虢叔,是王季的儿子,他们都做过文王的卿士,对王室有功勋,藏在盟府。如今晋国将要灭掉虢国,对虞国又哪里会爱惜呢?况且,虞国跟晋国的关系能比桓叔、庄伯更为亲近吗?如果晋国爱惜亲族国家的话,那么桓叔、庄伯两个家族有什么罪过?但却被杀戮,不就是因为他们使晋国有逼迫感的缘故吗?亲近的宗族由于受宠而有逼迫感,尚且杀害了他们,何况国家呢?”虞公说:“我祭祀用的祭品丰盛洁净,神灵必定依从我。” 宫之奇回答说:“下臣听说,鬼神并不亲近任何人,而只是依从德行。所以周书说:上天没有私亲,它只帮助有德行的人。又说:祭祀的黍稷不算芳香,美德才是芳香。又说:百姓不能改变祭物,只有德行才能当作祭物。如果这样,那么不是德行,百姓就不和顺,神灵也就不愿享用了。神灵所凭藉依从的,就在于德行。假如晋国取得了虞国,而发扬美德作为芳香的祭物去供奉神灵,神灵难道会吐出来吗?”虞公不听,答应了晋侯使者的要求。宫之奇带领了他的家族出走,说:“虞国今年举行不了腊祭了!就在这一次,晋国用不着另外出兵了。” 僖 公 七 年 郑伯使大子华听命于会,言于齐侯曰: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实违君命。若君去之以为成。我以郑为内臣,君亦无所不利焉。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无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莫大焉。公曰:诸侯有讨于郑,未捷。今苟有衅,从之,不亦可乎?对曰:君若绥之以德,加之以训辞,而帅诸侯以讨郑,郑将覆亡之不暇,岂敢不惧?若总其罪人以临之,郑有辞矣,何惧?且夫合诸侯以崇德也,会而列奸,何以示后嗣?夫诸侯之会,其德刑礼义,无国不记。记奸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记,非盛德也。君其勿许,郑必受盟。夫子华既为大子而求介于大国,以弱其国,亦必不免。郑有叔詹、堵叔、师叔三良为政,未可间也。齐侯辞焉。子华由是得罪于郑。 郑伯派太子华接受会议的命令,他对齐侯说:“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违背君王的命令。君王如果铲除他们而同敝国讲和,我把郑国作您的封内之臣,这样,君王也没有什么不利。”齐侯准备答应。管仲说:“君王用礼和信会合诸侯,却用邪恶来结束,恐怕不行吧!儿子和父亲互不干犯叫做礼,坚守命令恭敬相处叫做信。违背这两点,没有比这更大的邪恶了!”齐侯说:“诸侯曾经讨伐过郑国,没有成功,如今发生了裂痕,利用这个机会,不是很好吗?”管仲回答说:“君主如果用德安抚,加上教训,它不接受,而后率领诸侯讨伐郑国,郑国救亡图存还来不及,岂敢不害怕?如果领着郑国的罪人去攻打,郑国就有理了,还害怕什么?况且会合诸侯是为了尊崇德行,会合诸侯而使奸人列于君位,又将用什么昭示后世子孙呢?诸侯的会见,他们的德行、刑罚、礼仪、道义,没有一个国家不作记载的。假如记载了让奸人在君位的事,君主的盟约就失败了。事情做了而不能记载,这就说明不是美德。君主不要答应!郑国一定会接受盟约的。子华既然是太子,却要求仗恃大国来削弱自己的国家,也必定避免不了祸患。郑国有叔詹、堵叔、师叔三位贤明的人执政,还没有空子可以钻呢。”齐侯向子华辞谢。子华因这件事得罪了郑国。 僖 公 九 年 晋郤芮使夷吾重赂秦以求入,曰:人实有国,我何爱焉。入而能民,土于何有。从之。齐隰朋帅师会秦师,纳晋惠公。秦伯谓郤芮曰:公子谁恃?对曰:臣闻亡人无党,有党必有仇。夷吾弱不好弄,能斗不过,长亦不改,不识其他。公谓公孙枝曰:夷吾其定乎?对曰:臣闻之,唯则定国。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文王之谓也。又曰:不僣不贼,鲜不为则。无好无恶,不忌不克之谓也。今其言多忌克,难哉!公曰:忌则多怨,又焉能克?是吾利也。 晋大夫郤芮劝公子夷吾馈送厚礼给秦国,以此请求返回晋国,说:“别人占有了国家,我们还有什么值得爱惜的?如果能回国得到百姓,土地还怕没有吗?”夷吾听从了。齐国的隰朋率领军队会合秦军,送夷吾回国即位。秦穆公对郤芮说:“公子依靠谁?” 郤芮回答说:“臣听说逃亡在外的人没有党羽,有党羽必定就有仇人,夷吾小时侯不贪玩,能够与人争斗但不过分,长大了也没有改变,其它情况我就不知道了。”秦穆公对公孙枝说:“夷吾能够安定晋国吗?”公孙枝回答说:“臣听说,只有行为合乎法则才能安定国家。诗说:无知无识,顺应上天的自然法则。这说的就是文王啊。又说:不诈伪,不伤害,很少有不为人所仿效的。这是没有偏好,也没有怨恨,既不猜忌,也不好胜的意思。如今夷吾的话里边既猜忌而又好胜,恐怕很难吧!”穆公说:“猜忌就多招怨恨,又怎么能够取胜?这对我们秦国是有利的。” 僖 公 十 四 年 冬,秦饥,使乞籴于晋,晋人弗与。庆郑曰:背施无亲,幸灾不仁,贪爱不祥,怒邻不义。四德皆失,何以守国?虢射曰:皮之不存,毛将安傅?庆郑曰:弃信背邻,患孰恤之?无信患作,失授必毙,是则然矣。虢射曰:无损于怨而厚于寇,不如勿与。庆郑曰:背施幸灾,民所弃也。近犹仇之,况怨敌乎?弗听。退曰:君其悔是哉! 冬季,秦国发生饥荒,派人往晋国请求购买粮食。晋国不给。庆郑说:“背弃恩惠就没有亲善,幸灾乐祸就是不仁,贪图财物就是不祥,使邻邦愤怒就是不义。这四种道德都丧失了,用什么东西来维护国家呢?”虢射说:“皮如果已经不存在了,毛又依附在哪里?”庆郑说:“失去信用,背弃邻国,一旦发生了患难,谁来周济我们?没有信用,患难就会发生;丧失救援,国家必然垮台。这就是必然结果。”虢射说:“秦国对我们的怨恨不会有所减少,却反而加强了敌人的实力,不如不卖给他们粮食。”庆郑说:“背弃恩惠,幸灾乐祸,是百姓所唾弃的。即使亲近的人尚且会为此成仇,更何况是怨家对头呢?”惠公不听。庆郑退出去,说:“君王早晚要懊悔这件事的!” 僖 公 十 七 年 夏,晋大子圉为质于秦,秦归河东而妻之。惠公之在梁也,梁伯妻之。梁赢孕,过期,卜招父与其子卜之。其子曰:将生一男一女。招曰:然。男为人臣,女为人妾。故名男曰圉,女曰妾。及子圉西质,妾为宦女焉。 夏天,晋国的太子圉在秦国当人质,秦国把河东归还晋国而将女儿嫁给他。 晋惠公在梁国的时候,梁伯把女儿嫁给他。梁赢怀孕,过了预产期还不分娩。梁国的卜招父和他的儿子占卜,他儿子说:“将要生一男一女。”招父说:“对。男的做他人的奴仆,女的做他人的奴婢。”男孩取名为“圉”,女孩取名为“妾”。等到后来子圉在西方作人质,妾就在秦国作了婢女。 僖 公 二 十 二 年 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 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耇,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 丙子晨,郑文夫人羋氏、姜氏劳楚子于柯泽。楚子使师缙示之俘馘。君子曰:非礼也。妇人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逾阈,戎事不迩女器。 冬季十一月己巳日,宋襄公跟楚人在泓水边上交战。宋国军队已经摆好阵势,楚国军队还没有全部渡过泓水。大司马说:“楚军人多,我军人少,等他们还没有全部渡河的时候,请君主下令进攻。”宋襄公说:“不行。”楚军全部渡河还没有布成列阵的时候,大司马又向宋公报告。宋襄公说:“不行。”一直等到楚军已经摆好阵,才下令攻击。结果宋军大败。宋襄公腿部受伤,护卫国君的门官全部阵亡。 国都中的人都责备宋襄公。宋襄公说:“君子不伤害已经受伤的人,不捉拿头发花白的老汉。古代作战,不在地势险要的地方阻击敌方。寡人虽然是商朝亡国的后代,但不进攻没有布好阵势的敌军。”子鱼说:“君王不懂得作战。强大的敌人,在险要的地方无法布阵,这是上天在帮助我军;乘势堵截将他们加以攻击,不是很可以的吗?还害怕不能取胜呢。更何况现在面临的强大对手,都是我们的敌人。哪怕是老头子,俘获了就抓回来,哪管他头发是否花白呢?懂得什么是耻辱,训练他们作战的方法,目的就是为了杀敌。敌人受了伤而没有死,为什么不可以再伤害他一次?假如怜惜敌人的受伤人员而不去再次伤害,就应当不伤害他;爱惜敌人中头发花白的老人,那就应当向他们屈服。三军将士,有利时就加以利用;鸣金击鼓,是用声音来鼓舞勇气。有利的机会,而加以使用,在险阻的地方进行攻击是可以的;金鼓的声音高大而士气高昂,趁着敌人没有摆开阵势而加以攻击也是可以的。” 丙子日早晨,郑文公夫人羋氏、姜氏在郑地柯泽慰劳楚子。楚子派乐官师缙把俘虏和割下的敌人的耳朵展示给她们看。君子说:“这种做法是不合于礼的。女人迎送客人不出寝门,与兄弟相见不出门槛,在战争中不接近女人使用的器物。” 僖 公 二 十 三 年 晋公子重耳之及于难也,晋人伐诸蒲城。蒲城人欲战。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于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从者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儵、叔刘,以叔隗妻赵衰,生盾。将适齐,谓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对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请待子。处狄十二年而行。 过卫。卫文公不礼焉。出于五鹿,乞食于野人,野人与之块,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也。稽首,受而载之。 及齐,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将行,谋于桑下。蚕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杀之,而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闻之者吾杀之矣。公子曰:无之。姜曰:行也。怀与安,实败名。公子不可。姜与子犯谋,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 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僖负羁之妻曰:吾观晋公子之从者,皆足以相国。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国。反其国,必得志于诸侯。得志于诸侯而诛无礼,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贰焉。乃馈盘飧,臵璧焉。公子受飧反璧。 及宋,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 及郑,郑文公亦不礼焉。叔詹谏曰:臣闻天之所启,人弗及也。晋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将建诸,君其礼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晋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离外之患,而天不靖晋国,殆将启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从之,三也。晋、郑同侪,其过子弟,固将礼焉,况天之所启乎?弗听。 及楚,楚之飨之,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谷?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余也,其何以报君?曰:虽然,何以报我?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櫜鞬,以与君周旋。子玉请杀之。楚子曰:晋公子广而俭,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宽,忠而能力。晋侯无亲,外内恶之。吾闻姬姓,唐叔之后,其后衰者也,其将由晋公子乎。天将兴之,谁能废之。违天必有大咎。乃送诸秦。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奉匜沃盥,既而挥之。怒曰:秦、晋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惧,降服而囚。 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公子赋河水,公赋六月。赵衰曰:重耳拜赐。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级而辞焉。衰曰:君称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 晋公子重耳遭受骊姬祸难的时候,晋国派兵在蒲城攻打他。蒲城人想要迎战,重耳不同意,说:“依靠国君父亲的命令而享养生的俸禄,因此才得到百姓的拥护。有了百姓的拥护却去跟君父对抗,没有比这再大的罪过了!我还是逃奔把。”于是就亡命到狄国。跟随的有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攻打赤狄廧咎如时,俘虏了他两个女儿叔隗、季隗,狄君把她们送给重耳。重耳娶了季隗,生下伯儵、叔刘二子;把叔隗给赵衰做妻子,生下赵盾。重耳准备到齐国去,对季隗说:“等我,二十五年不回来再改嫁。”季隗回答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又再过这些年重新嫁人,那时就快进棺材了。我等您。”重耳在狄住了十二年之后离去。 路过卫国,文公不以礼相待。从五鹿经过时,向乡下人讨饭吃;乡下人给他一块土块。重耳很生气,想鞭打他。子犯说:“这是上天的赐与啊!” 重耳扣头道谢,接过土块放在车上带走。 公子到达齐国,齐桓公为他娶妻,送他八十匹马。公子安于齐国的生活,跟随的人认为不能这样。准备出发前,他们聚集在桑树下面商量。恰好有个采桑女子在树上采桑听到了,把这事告诉了姜氏。姜氏杀了她。然后告诉公子说:“您有远大志向,听到这种打算的人,我已经杀掉了。”公子说:“没有这回事。”姜氏说:“走吧!留恋妻室和贪图安逸,足以败坏名声。”公子不肯。姜氏同子犯商量,用酒灌醉后,把他送走。途中公子酒醒,拿着戈追逐子犯。 到达曹国,曹共公听说晋公子的肋骨连成一片,因此想要看到他脱去衣服时的样子。趁公子洗澡的时候,隔着帘子从外面偷看。曹大夫僖负羁的妻子说:“我看晋公子的随从,都具有辅佐国家的才干。如果有他们辅佐,晋公子必定能回晋国做国君。回到晋国,一定能在诸侯中得志。得志后惩罚以前对他无礼的国家,曹国就会首当其冲。您何不趁早向他表示自己的敬意呢!”于是僖负羁就向晋公子馈赠一盘食品,暗中藏着一块玉璧。公子收下食品,退回玉璧。 到达宋国,宋襄公送给他八十匹马。 到达郑国,郑文公也不以礼相待。大夫叔詹劝谏说:“臣听说上天所赞助的,别人是不能干预的。晋公子有三条,上天或许将要立他吧,君主还是以礼相待。凡是男女同姓结合的,子孙必然不会昌盛。晋公子是姬姓女子所生,却能活到今天,这是一。遭受亡命在外的忧患,可是上天一直不让晋国安定,也许是将要赞助他了,这是二。有三个人足以居于他人之上,一直跟随着他,这是三。晋国和郑国地位等同,他们的子弟经过郑国,本来就应该以礼相待,更何况是上天所赞助的人呢?”郑文公不听从。 到达楚国,楚成王设享礼款待他,说:“公子如果返回晋国,将用什么来报答我呀?”公子回答说:“男女奴隶、玉器、丝织品,那是君王所拥有的;鸟羽、皮毛、象牙、犀革,那是君王土地上所生长的。散及晋国的,已经是君王的剩余之物了。我能用什么来报答呢?”楚成王说:“尽管这样,究竟准备用什么来报答呢?”公子回答说:“假如托君王的福,得以回到晋国,日后晋楚两国演兵习武,在中原相遇,那就后退九十里,;这时如果还得不到君王的谅解,那就左手拿着鞭和弓,右手挎着箭袋和弓囊,同君王打打交道。”子玉请求楚王杀掉他。楚成王说:“晋公子志向远大,生活俭朴,言谈举止文雅而合乎礼仪。他的随从严肃而宽厚,忠贞而能尽力。如今晋惠公没有亲人,国外和国内都讨厌他。我听说姬姓是唐叔的后代,将会是最后衰亡的一个,这很可能是从晋公子为君之后的缘故吧!上天要帮助他兴起,谁能够废掉他?违反天意,必定会有大的罪过。”于是就把他送往秦国。 秦穆公送给他五个女子,怀嬴是其中一个。怀嬴捧着倒水的盛水器伺候公子盥洗,他洗完了,把手上的水甩掉。怀嬴生气说:“秦晋两国地位相等,你为什么轻视我?”公子感到害怕,脱去上衣把自己囚拘起来, 有一天,秦穆公设享礼款待他。子犯说:“我不像赵衰那样长于文辞,请您让赵衰随行赴宴吧。”席间,公子诵读河水这首诗,秦穆公诵读六月这首诗。赵衰说:“重耳,请拜谢恩赐!”公子走下台阶,跪拜,叩头,秦穆公走下一个台阶施礼辞谢。赵衰说:“君王将佐天子的事命令重耳,重耳哪敢不拜?” 僖 公 二 十 四 年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臵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郑之入滑也,滑人听命。师还,又即卫。郑公子士、泄堵俞弥帅师伐滑。王使伯服、游孙伯如郑请滑。郑伯怨惠王之入而不与厉公爵也,又怨襄王之与卫、滑也,故不听王命而执二子。王怒,将以狄伐郑。富辰谏曰:不可。臣闻之,大上以德抚民,其次亲亲以相及也。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凡蒋刑茅胙祭,周公之胤也。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常棣之华,鄂不<*革韦<*革韦,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今天子不忍小忿以弃郑亲,其若之何?庸勋亲亲,暱近尊贤,德之大者也。即聋从昧,与顽用嚚,奸之大者也。弃德崇奸,祸之大者也。郑有平、惠之勋,又有厉、宣之亲,弃嬖宠而用三良,于诸姬为近,四德具矣。耳不听五声之和为聋,目不别五色之章为昧,心不则德义之经为顽,口不道忠信之言为嚚,狄皆则之,四奸具矣。周之有懿德也,犹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怀柔天下也,犹惧有外侮,扞御侮者莫如亲亲,故以亲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德既衰,于是乎又渝周、召以从诸奸,无乃不可乎?民未忘祸,王又兴之,其若文、武何?王弗听,使颓叔、桃子出狄师。夏,狄伐郑,取栎。 王德狄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不可。臣闻之曰:报者倦矣,施者未厌。狄固贪惏,王又启之,女德无极,妇怨无终,狄必为患。王又弗听。 晋文公赏赐跟随他流亡在外的人员,介之推不主动提及禄位,禄位也没有给他。介之推说“献公的儿子九个,如今只有国君在世了。惠、怀没有亲人,国外诸侯和国内臣民都讨厌他。上天没有断绝晋国国祚,必定会有君主。主持晋祭祀的人,不是国君又是谁呢?这是上天的有意安排,然而他们一些人以为是自己的力量,这不是欺骗吗?偷窃他人的财物,尚且被人称为盗贼,何况是贪占上天的功劳作为自己的力量呢?下面的人把罪过当成合理,上面的人对奸邪给予赏赐,上下相互蒙骗,这就很难同他们共处了。”他母亲说:“何不也去求赏?因为这样而死去,又怨恨谁呢?”介之推回答说:“明知不对又去效仿,罪过就更大了。况且我已经发出怨言,决不能吃他们的俸禄。”他母亲说:“也让他们知道一下,怎么样?” 介之推回答说:“言语,是身体的文饰。身体将要隐藏起来,哪里还用的着文饰?等于故意把身体显露在外啊。”他母亲说:“你能够这样吗?那我也和你一同隐去吧。”于是就隐居山中而死。晋文公派人到处寻找没有找到,就把绵上作为追封他的土地,说:“用这来记载我的过失,而且表彰一位善良的人。” 郑军进入滑国的时候,滑国人听从命令。郑军撤回后,滑国又亲附卫国。郑国的公子士、泄堵俞弥率领军队攻打滑国。周襄王派大夫伯服、游孙伯前往郑国劝阻不要讨伐滑国。郑文公怨恨当年周惠王回到成周后不给厉公酒杯,又怨恨周襄王袒护卫、滑两国,所以不听从周襄王的命令,反而将两位使者抓了起来。周天子大为震怒,准备带领狄人攻打郑国。大夫富辰劝谏说:“不行。下臣听说,最高明的人用德行来安抚臣民,其次的先亲近亲属,然后由近及远。从前周公担忧管叔、蔡叔不相和善,所以给同宗伯叔兄弟及子侄分封土地,建立国家,作为周室的屏障。管、蔡、郕、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酆、郇各国,是文王的儿子。邘、晋、应、韩各国,是武王的儿子。凡、蒋、刑、茅、胙、祭各国,是周公的后代。召穆公感伤周德衰微,所以集合了宗族成员在成周作诗,说:棠棣的花儿啊,花朵是那样的艳丽。试看如今一般的人,总不能亲近如同兄弟。它的第四章说:兄弟尽管在墙内相争,对外却能共同对敌。象这样,兄弟之间虽有小的怨忿,总是不会废弃亲属关系。现在天子不能忍耐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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