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甘于既定轨迹的争斗——对梅性格变化及其原因的探究.doc

毕 业 论 文（设计）题 目： 一种不甘于既定轨迹的争斗对春梅性格变化及其原因的探究 系 ： 中文系 学生姓名： XXXX 专 业： 汉语言文学 班 级： C07中文1 指导教师： XXXXXX 起止日期： 2010.11.152011.05.28 2011年 5 月 20 日一种不甘于既定轨迹的争斗对春梅性格的变化及其原因的探究XXX东海科技学院中文系，浙江 舟山，316004摘 要金瓶梅中的庞春梅是个性格复杂、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除了自身欲望的驱使和丑恶环境的影响外，潘金莲是导致春梅性格变化的最大人为因素，也间接导致了春梅最终“淫死”的悲剧结局。从身为一个低贱婢女但“自命不凡”到最后嫁作守备夫人却“纵欲身亡”，对于春梅一生的起落浮沉，我们应该给予客观的评价，更重要的是看到人物背后所蕴涵的丰富的社会意义，体会到作者希望借由这个人物所表达的深刻的人生哲理。关键词金瓶梅；春梅；性格；病态心理；堕落情欲A Kind of Fight that is unwilling to follow an established track On the inquiry of the changes and reasons of Chun Meis characterZhang San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Department of Donghai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ollege，Zhoushan Zhejiang，316004Abstract: In "Golden Lotus", Pang Chunmei has a complicated and distinct character, in addition to its own, driven by desire and ugly environment, Pan Jinlian is the biggest factor that causes the changes of Chunmeis human personality, and indirectly led to the final "pornographic death "tragic ending. As a humble servant but from the "pretentious" married for the garrison to the last Mrs. "indulgence death" ups and downs ups and downs of life for Chunmei, we should give an objective evaluation, more important thing is to see the people behind the implied rich in social significance, understand the character of hope expressed by the profound philosophy of life. Key words："Golden Lotus" Chun Mei; Disposition; Pathological psychology; Degenerate lust“性聪慧，喜谑浪，善应对，生的有几分颜色”（第十回）1，这是金瓶梅作者对庞春梅这一人物形象的高度概括。看似普通的溢美之词，已然蕴含了春梅性格变化的根源。正因为“生的有几分颜色”，所以令西门庆早有占有其之心，也为日后的“气焰嚣张”埋下了伏笔；也因为她“性聪慧”、“善应对”，令西门庆“把他当心肝肺肠儿一般看待”（第八十五回），待遇的提高伴随着的是自尊自主情绪的不断扩张，渐而演变成一种病态的心理。除了西门庆的庇护，潘金莲对春梅的影响也是十分巨大的。自嫁入西门庆家后，潘金莲就意识到要想巩固自己在西门庆家中的地位离不开春梅的帮助，因此对春梅百般呵护、疼爱有加。天性聪慧的春梅一点就通，很快就与潘金莲达成了默契，成了她最有力的助手，两人之间的情义如同亲姐妹一般。此后，在潘金莲女性主观意志的带动下，春梅的性格变化愈发明显，盛气凌人的言行举止，堕落的情欲观。在这场不甘于既定轨迹的斗争中，春梅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一直到潘金莲死去，这种争斗之心才渐渐消散。几经波折，春梅做了守备夫人，丰厚的物质享受仍无法浇熄她的欲火和对潘金莲的思念。于是，她又主动找到陈敬济重温旧梦，一方面可以满足她强烈的性欲，另一方面借由他幻想着金莲尚存人间。最终，随着陈敬济的死，仅存的那一丝希望幻灭了，她幡然醒悟，也许是无法承受清醒所带来的痛苦，她选择了放纵自己，与老仆人周忠的儿子周义通奸，淫欲无度，直至生命消耗殆尽的那一刻。不管是环境的影响还是在春梅内心深处本就掩藏着“喜谑浪”的种子，春梅性格的变化发展过程及其原因都是值得好好探究的。从身为一个低贱婢女但“自命不凡”到最后嫁作守备夫人却“纵欲身亡”，春梅一生的起落浮沉值得我们深深地思考。正是由于这个悲剧性人物本身所蕴涵的社会意义广大而深远，因此她也就成了作者成书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诚如书名所饱含的意义，一朵插在金瓶里的“梅花”。一、丑恶环境扭曲人性，虐性心理初露端倪春梅姓庞，本是西门庆正妻吴月娘房里的丫头，在西门庆家中不过是众多丫鬟婢女中的一个，但因其有几分姿色，西门庆早已有心占有春梅。潘金莲嫁入西门府后，“西门庆把春梅叫到金莲房内，令他伏侍金莲，赶着叫娘”（第九回），聪明的潘金莲觉察到西门庆的意图之后，便大方怂恿西门庆“收用”了春梅。在西门府众多的女性角色中，春梅算得上是出色的一角儿了。比起正式的妻妾，她的聪慧、忠义更胜一筹；比起与她同等地位的丫鬟，她的自尊、高傲与众不同。虽然已被西门庆“收用”，但春梅知道自己毕竟不是被八抬大轿正式迎娶进门的，自己在西门庆家的地位仍然是不被认可的，所以她的人生就向着能成为西门庆的一房侍妾这个目标努力前进。春梅对西门庆的情感是忠诚的，这是由那个时期女人强烈的贞节观念和她出身卑贱所与生俱来的奴性思想决定的，但这份忠诚的终极目标也许就是为了在更大程度上满足自己的私欲。况且西门庆的家是个名为“罪恶深渊”的巨大泥潭，在那里你必须时刻提防别人的笑里藏刀，参与一场场的明争暗斗，久而久之自然也会变得勾心斗角、残忍无情，就像是身陷沼泽，无法自拔。然而，它吞噬的不仅是人的肉体，还有人的性灵，春梅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渐渐地，美好的天赋和正当的追求便朝着畸形的方向发展，一种仇恨与自卑共存的病态心理形成了。在强烈欲望的驱使和丑恶环境的影响下，春梅的心理变化最直观地体现在了她的言行举止上，她开始变得凶狠、泼辣。最先发难的对象就是与她地位相当的“下人”，尤其是对丫鬟秋菊，时常左一个“奴才”，右一个“奴才”，总是摆着主子的架势虐待她，甚至比真主子的心肠还要硬。一次，西门庆要吃荷花饼，潘金莲便使秋菊去厨房拿，等了许久，秋菊未回，西门庆暴跳如雷，潘金莲见状又使春梅去厨房看看。春梅有几分不顺，使性子走到厨下，只见秋菊在那里等着，便骂道：“贼奴才，娘要卸你那腿哩！”（第十一回）还有一次，潘金莲与西门庆一阵翻云覆雨过后教秋菊取些白酒来给西门庆喝，只见秋菊半日拿上一银柱子酒来。潘金莲斟了一盅，摸了摸冰凉的，就照着秋菊脸上一泼，叫春梅每边脸上打与他十个嘴巴。春梅道：“皮脸，没的打污浊了我手。娘只教他顶着石头跪着罢。”不由分说，秋菊被拉到院子里，顶着块大石头跪着。（第二十九回）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西门庆的“收用”显然为春梅提供了十足的底气，春梅也因此变得更加嚣张、狂妄，第二十二回大骂李铭的一出好戏就是最好的证明。乐工李铭是妓院出身的二房太太李娇儿的弟弟，西门庆请他来教春梅、迎春、玉箫、兰香四个丫鬟学琵琶、筝、弦子、月琴。这种环境里的青年男女在一起时打情骂俏也是常事。一回，玉箫她们往东厢房西门大姐房里闹去了，止落下春梅一个，和李铭在这边教演琵琶。李铭也有酒了。春梅袖口子宽，把手兜住了。李铭把他手拿起，略按重了些。被春梅怪叫起来，骂道：“好贼王八！你怎的捻我的手，调戏我？贼少死的王八！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哩！一日好酒好肉，越发养活的你这王八灵圣儿出来了，平白捻我的手来了。贼王八，你错下这个锹撅了。你问声儿去，我手里你来弄鬼！爹来家等我说了，把你这贼王八，一条棍撵的离门离户！没你这王八，学不成唱了？愁本司三院寻不出王八来？撅臭了你这王八了！”被他千王八，万王八，骂的李铭拿着衣服，往外走不迭。正是：两手劈开生死路，翻身跳出是非门。（第二十二回） 骂跑了李铭，春梅仍不肯罢休，“直骂进后边来”，故意一路骂给潘金莲、孟玉楼、李瓶儿、宋慧莲等人听。“春梅此举可谓一石三鸟，一是骂走李铭，间接地打击了李娇儿；二是贬低了玉箫、迎春等潜在的竞争对手；三是抬高了自己的身价，为将来顺利地当上西门庆的一房侍妾奠定了基础。”2笑笑生对此看得最为清楚，一语道破天机：“不是朱颜容易变，何由身价竞天高。”（第二十二回）二、“金梅”情义固若磐石，病态心理不断扩张“性聪慧”、“善应对”的春梅渐渐在西门庆的心中占有了一个相当稳固而特殊的位置。潘金莲也看出西门庆“甚是宠他”，有意拉拢春梅，“自此一力抬举他起来，不令他上锅抹灶，只叫他在房中铺床叠被，递茶水，衣服首饰拣心爱的与他，缠得两只脚小小的”（第十回）。春梅心里十分清楚，在一定程度上，她与潘金莲并无主仆之分，都不过是出身卑贱、同命相连的可怜人儿，再加之潘金莲的抬举，更加深了春梅对她的理解和同情。潘金莲视春梅为知音，春梅自然投桃报李，“这就是春梅所恪守的义的原点”。3换句话说，春梅感恩于潘金莲，因此她格外珍惜与潘金莲之间的这份情谊，处处维护着潘金莲。潘金莲的生母潘姥姥向春梅诉说对女儿的不满：“俺那冤家，没人心，没人义，几遍为他心龌龊，我也劝他，就扛的我失了色。”春梅急忙解释说：“姥姥，罢，你老人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俺娘是争强不服弱的性儿，比不的六娘，银钱自有。”（第七十八回）春梅也曾为维护潘金莲而斥骂孙雪娥，后又与潘金莲合谋激怒西门庆，唆使他三打孙雪娥。潘金莲与陈敬济偷情被秋菊发现，秋菊下厨房时告诉小玉，不想小玉告诉了春梅，春梅便将这事一五一十对潘金莲说：“娘不打与这奴才几下，教他骗口张舌，葬送主子。”潘金莲听了大怒，就叫秋菊到面前跪着，拿棍子向他脊背上尽力狠抽了三十下。春梅不仅不同情秋菊，反而嫌打得不够：“娘没的打他这几下儿，只好与他挝痒儿罢了。旋剥了，叫将小厮来，拿大板子尽力砍与他二三十板，看他怕不怕？汤他这几下儿，打水不深的，只像斗猴儿一般。他好小胆儿，你想他怕也怎的？做奴才，里言不出，外言不入，都似你这般，好养出家生哨儿来了。”（第八十三回）即便是用“重情义”作为借口，这些毒辣蛮横的行径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春梅的病态心理在潘金莲的“助纣为虐”下急遽扩张，言行也愈发盛气凌人，这在春梅毁骂瞎子卖唱女申二姐的事件中表现得尤为突出。一次，春梅指派小厮春鸿叫申二姐来唱挂真儿给自己听，申二姐不知春梅的厉害，因而漫不经心，坐着不动身。春梅再次让春鸿去叫，并说以她的名义去叫申二姐肯定会来。谁知申二姐依然未动，这一来严重地伤害了春梅的自尊心，她恼羞成怒，“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一点红从耳畔起，须臾紫遍了双腮”，不顾众人的拦阻，指着申二姐一顿大骂道：“你怎么对着小厮说那里又钻出个大姑娘来了，稀罕他也来叫我？你是甚么总兵官娘子，不敢叫你！俺们在那毛里夹着，是你抬举起来，如今从新钻出来了？你无非是个走千家门、万家户，贼狗攮的瞎淫妇！你来俺家才走了多少时儿，就敢恁量视人家？你会晓的甚么好成样的套数儿，左右是那几句东沟篱、西沟坝，油嘴狗舌，不上纸笔的那胡歌野词，就拿班做势起来！俺家本司三院唱的老婆，不知见过多少，稀罕你。韩道国那淫妇家兴你，俺这里不兴你。你就学与那淫妇，我也不怕。你好不好趁早儿去，贾妈妈与我离门离户。”（第七十五回）这一骂不仅贬低了申二姐的演唱才能，还侮辱了她的人格。申二姐被撵走之后，春梅意犹未尽，继续向众人宣泄她的余怒，而那些畏惧权势的可悲奴仆们则尽力迎合她、讨好她。春梅自觉朝目标又更近了一步,暗自得意。由此看来，“骂”是春梅自我膨胀、恃强凌弱的一项看家本领。金瓶梅中曾多处写到春梅的“骂”，但只有这一回写得最为集中，最为详细，也最为精彩。春梅骂得酣畅淋漓，似乎想把所有的情感，对出身卑贱的无可奈何，对成为主子的迫切希望，甚至是对当时社会的哀怨愤怒，借由骂申二姐一并宣泄出来。可是，就算有朝一日春梅她真的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成功翻身做了主人，她会快乐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在这场无形的斗争中她已经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现实的确没有让她如愿，直到西门庆死，春梅都没有得到她渴望已久的地位。唯一值得庆幸的莫过于在这场没有结果的争斗中春梅收获了一个朋友，一个姐妹，一个知己，那就是潘金莲。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春梅是十分依附潘金莲，信任潘金莲的。潘金莲对春梅的影响很深，这种影响不仅仅只体现在春梅人生观、价值观的改变上，还有很大一部分体现在其情欲观、道德观的改变上。这一点在春梅说的“人生在世，且风流了一日是一日”（第八十五回）这句话上得到了最好的印证，也为其悲剧结局奠定了基础。三、金莲一死“梅”心亦死，绝望堕落纵欲身亡世事难料，西门庆死后，西门府曾经的兴盛、万丈红尘转瞬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残留的悲凉、凄清叫人唏嘘不已。后来，潘金莲和陈敬济的奸情败露，吴月娘便要把春梅卖掉，她让定薛嫂把春梅领走，净身出户。几经周折，春梅被卖到了守备府，不料却因祸得福，由婢女成了侍妾。不久春梅又为周守备生了个儿子，被册正为夫人，物质生活达到了极致。此时的春梅仍然对以前的主子潘金莲念念不忘，是潘金莲的关怀让她真正感受到了温暖。所以当春梅听到要打发他，一点眼泪也没有，他更担心潘金莲将来在西门府的处境，看见潘金莲哭，说道：“娘你哭怎的？奴去了，你耐心儿过，休要思虑坏了你。你思虑出病来，没人知你疼热。”（第八十五回）临出门，春梅拜辞潘金莲，洒泪而别，这也是春梅“不垂别泪”中唯一垂泪的对象，可见二人的感情之深，所以她希望与潘金莲分享现在拥有的一切。春梅极力劝说周守备买下潘金莲，并心甘情愿让出位子给潘金莲，之后由于王婆的百般刁难，最终没有成功。当春梅得知潘金莲被武松杀死后，一时间她的世界天崩地裂。春梅整整哭了两三天，茶饭都不吃，一心惦记着潘金莲尸首的下落，打听到金莲的尸首无人认领，她便立刻吩咐张胜、李安二人花钱将潘金莲的尸首葬于永福寺并请长老替金莲念经、超度。（第八十八回）对于张胜、李安二人，春梅也甚是感激，待他们不薄，由此可见春梅本性善良的一面。事实上，自离开西门府与潘金莲分开后，春梅就像一只被拔去刺的刺猬，变得不再那么尖锐。陈敬济到守备府后曾要求春梅暗中陷害吴月娘，但春梅并没有这样做。她完全有理由那么做的，就是吴月娘不念旧情地逐她出了家门，况且现在她已贵为守备夫人，相反地，吴月娘如今却势弱家败，早已风光不再，春梅大可以找机会羞辱她一番，但她放弃了。在永福寺遇见吴月娘，春梅对她以礼相待，陈敬济很是不解：“姐姐，你好没志气。想着这贼淫妇那咱，把咱姐儿们生生的拆散开了，永世千年，门里门外不相逢才好。”春梅道：“过往勾当，也罢了，还是我心好，不念旧仇。”敬济道：“如今人好心不得这报哩。”春梅道：“往后咱不招惹他就是了。”（第九十七回）虽贵为守备夫人，实际上春梅在守备府的生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幸福。周守备年老昏聩，又因忙于军务无法给春梅以情欲的满足，加之潘金莲的死对她的打击巨大，精神的空虚、感情的压抑、情欲的骚动，耐不住内心的寂寞，春梅才会选择主动找回陈敬济，与他重温旧梦。春梅对陈敬济其实并没有所谓的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以前也只是因为潘金莲而爱屋及乌罢了。春梅主动找回陈敬济的举动除了为满足自身的情欲外，更多的是想找回以前的回忆。在二人如鱼得水，日夜癫狂的同时，春梅也正一步步地迈向堕落的深渊。整日醉心于与陈敬济偷情的春梅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快乐，一个人远离快乐久了，内心必然又会变得冷酷起来，孙雪娥就成了她报复的牺牲品。她听说孙雪娥因与来旺携财外逃，案发被卖，便极力劝说周守备把孙雪娥买来上灶，目的是“要打他嘴，以报平昔之仇”。（第九十回）孙雪娥刚进周家之门，便被打入厨下，烧火做饭，“朝夕受春梅打骂”（第九十一回），受尽凌辱。后来春梅怕孙雪娥揭露她和陈敬济的老底，也为了彻底除掉孙雪娥这个“眼前疮”，便硬找岔子，寻死觅活，大耍无赖，坚持要把孙雪娥脱光衣服打三十大棍，说：“那个拦我，我把孩子先摔杀了，然后我也一条绳子吊死就是了。留着他便是了。”说着一头撞倒在地，直挺挺昏死过去。结果孙雪娥被褪去衣服，打得皮开肉绽。随后，春梅派人叫来薛嫂，在背地分付道：“我只要八两银子，将这淫妇奴才好歹与我卖在娼门。随你转多少，我不管你。你若卖在别处，我打听出来，只休要见我。”（第九十四回）待添加的隐藏文字内容3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任何人的身心都会倦怠。王国维有词曰：“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4登高才能望远，所以努力地攀到了峰顶，希望能一窥明月的究竟。可是偶然慧眼一开，却看到了人间万丈红尘背后的真相。可怜的是，自己也身在其中。看到了却无法超脱，王国维一语道破了人生最大的悲哀，春梅一生的遭遇就是这句词最真实的写照。在西门府时她渴望摆脱卑贱的身份，渴望被人尊重，为此她使尽手段想加入主子的行列，可惜梦想终究没有实现。西门庆的死，西门府的衰败揭示了丑恶的事物必定无法长存的道理，春梅渐渐地领悟到从前的种种争斗是多么的愚蠢。在这样一个充满罪恶的环境中生存，人的价值观早已被扭曲，越接近“胜利”就代表着越接近“死亡”。到守备府后春梅试图改变，坚守着最后的一点善良的本性，只可惜她受毒害太深，她摆脱不了情欲的诱惑，体会不到生活的快乐，内心又重新被冷酷所占据。加之身边的人一个个相继死去，她绝望了，不管是肉体上还是心灵上她都想得到彻底的解脱，于是她选择了在花团锦簇的繁华富贵里，在温暖鲜活的肉体厮磨中，醉生梦死，逃避，放逐，忘却，最终“淫死”在周忠次子周义的身上，呜呼哀哉。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我们看整部书，尤其是前七十回，对春梅作者从来没有强调过她好淫，甚至连正面的性爱描写都很少见，最终却落的个“淫死”的结局，春梅性格的前后变化之大令多数人费解，其实一切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等到清醒时一切都已太迟，不愿面对清醒所带来的痛苦，唯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四、悲剧结局发人深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三人中，作者对春梅的着墨不多，其正面描写相对集中在后三十回,但这并不影响春梅在金瓶梅这部书中的重要性。论地位，春梅显然不能与潘金莲、李瓶儿、吴月娘等妻妾相比，但她却是作者成书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全书总结性的人物，“她的死，象征着以淫为首的万恶社会必将趋向灭亡”5。笑笑生设置这样一个人物实在巧妙，对这朵插在金瓶里的梅花从花开到花谢的过程的描绘，就是为了抽起那个时代、那个社会表面的锦绣，揭示翻开来的败絮，繁华红尘只是幌子，里面掩藏着数不尽的罪恶。当然，在看待春梅这个人物形象时，仅仅以“泼辣”、“歹毒”、“淫荡”等词语来形容她显然是不够客观的，不能因为一个悲剧的结局就全盘否定这个人物，病态的心理和言行都源于情感的过度发泄，源于春梅是个至情至性的女人。纵观春梅的一生，就像是在打一场无休止的仗，与假想的敌人抗争，与自己的心理抗争，这都是因为她不甘心于已定的轨迹。“对地位的追求，伴随着践踏人性的罪孽；对自我的高扬，包蕴着反自我的人格失落；憧憬、渴求掺杂着邪念与污浊；善良和大度无法掩盖阴险与卑劣”6最后，当情感的过度发泄也无法隐藏寂寞空虚的心境时，唯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作者选择了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我们人不能走错一步，你种下过看得见的罪孽，就会遭到因果的报应。不管怎么样，春梅确是一个活生生的真切的具有魅力的人物形象，面对这样一个美与丑交融、善与恶互渗的形象，我们更应看到在人物背后所蕴涵的深刻的社会意义。人之所以会从好人变成坏人，生存的状态之所以会从好的状态变成坏的状态，都是因为人放弃了道德信条，为满足私欲不择手段。纵情泄欲或许暂时能够得到一些乐趣，但早晚得乐极生悲。权力、地位的光环是短暂的，人不可能一辈子都高高在上，往往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欲望是永无止尽的，如果你无法掌控，就不应该轻易开启那扇门。春梅的人物形象鲜明，她的言行代表了当时社会的一类人，整个社会充斥着一股糜烂骄奢之风，当然作者也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不是裁决了像春梅那样的某个具体的罪人，社会就能永世太平了。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作者更希望通过金瓶梅中的一些典型人物的遭遇给后人以警示，可谓用心良苦。因此，在读完这部书后，我还是深深体会到作者对这种由人性导致的悲剧给予充分的理解和同情，因而对笔下的人物也给予一种深沉的怜悯和宽容，而不是冷漠地加以道德指责。那么作为读者，在看待现世的一些丑陋的人和事的时候，尽管认定他们有应得的报应，也不应该过多地抱着幸灾乐祸、冷笑和痛快的心情，更应该好好地想一想，时刻反思一下自己的心态是否发生了转变，审视一下自己的某些行为是否恰当，衡量一下自己的目标是否切实可行，那么你才算真正读懂了这部书。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好书，作用正在于此，就像张竹坡说的那样，“真正读书者，方能读金瓶梅”7。注释：1兰陵笑笑生.金瓶梅词话.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2陈家桢.试论春梅施虐心理的形成与扩张.北华大学学报，2002.(1)3陈家桢.周淑芳.金学视点-情感与亚文化.北京：中国三峡出版社，2007.4王国维.人间词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5黄霖.黄霖说金瓶梅.北京：中华书局，2005.6曾锦标.刘小英.金瓶梅中女性形象的矛盾性表达窥探.北华大学学报，2002.(1)7张竹坡.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济南：齐鲁书社，198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