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天龙八部》的悲剧及其审美效应毕业论文.doc
论天龙八部的悲剧及其审美效应摘 要悲剧一直是文学永恒的主题。新武侠小说宗师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作为一部具有崇高悲剧精神的悲剧,它通过反映宋哲宗时代宋、辽、大理、西夏、吐蕃及女真等王国之间的个体恩怨和民族矛盾,为世人描绘了一个“无人不冤,有情皆孽”的非人世界,不仅展现了萧峰、虚竹、慕容复、游坦之等人的家庭悲剧、爱情悲剧、人生悲剧,还深刻揭示了这些悲剧背后的历史的残酷现实、人性的贪、痴、嗔以及文化的矛盾冲突;蕴含着独特的审美娱乐效应,深刻的心灵净化效应和强烈的教育激励效应。关键词: 天龙八部; 悲剧; 审美效应AbstractTragedy has always been the eternal theme of literature. Tian Long Ba Bu, a moving tragedy with sublime spirit of tragedy by master Jin Yong of new Kungfu novel, describes an inhuman world of “everybody is wronged,all of Love are evil”for common people by reflecting personal grudge and national conflicts among the State of Song, Liao, Dali, Xixia, Tubo and Jurchens in the time of Song Zhezong. It not only shows the family tragedy, the love tragedy, and the life tragedy of Xiao Feng, Xu Zhu, Murong Fu, You Tanzhi and other people, but also profoundly reveals the historical harsh reality, the human nature of greed, silliness, anger and the cultural contradiction and conflict behind those tragedies. Besides, it also contains the unique effect of esthetic and recreation, the profound effect of purification of soul and the strong effect of educational incentives.Key words: Tian Long Ba Bu; Tragedy; Aesthetic Effect目 录摘 要 IAbstract II绪 论 1一、天龙八部的悲剧体现 2(一)家庭悲剧 2(二)爱情悲剧 3(三)人生悲剧 4二、天龙八部的悲剧成因 6(一)历史的残酷现实 6(二)人性的贪、痴、嗔 7(三)文化的矛盾冲突 8三、天龙八部的悲剧所蕴含的审美效应 10(一)痛感与快感独特的审美娱乐作用 10(二)恐惧与怜悯深刻的心灵净化作用 11(三)崇高感强烈的教育激励作用 12结 语 14参考文献 15致 谢 16绪 论“天龙八部”是佛教术语,包括八种神道怪物: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罗迦。因为“天众”及“龙众”最为重要,所以称为“天龙八部”。 天龙八部都是“非人”,“非人”是形貌似人,而实际不是人的众生。天龙八部所表现的并非正常社会秩序之下的人类社会,而是在正常社会秩序之外的江湖豪客的世界。金庸先生在为这本书“释名”时就说:“天龙八部这八种神道精怪,各有奇特个性和神通,虽是人间之外的众生,却也有尘世的欢喜和悲苦。这部小说里没有神道精怪,只是借用这个佛经名词,以象征一些现世人物,就像水浒中有母夜叉孙二娘、摩云金翅欧鹏。”1可见这些“非人”的精怪,虽不是小说描写的对象,却象征了小说的人物、现实中的人生。因此小说里的世界,就成了人与非人的世界。在天龙八部中,朗朗乾坤到处藏着魍魉和鬼蜮,人的爱恨情仇、贪痴嗔欲,构成了谁也无法摆脱的“共业”,人们在这“共业”之下,又各种其因,各得其果,最终是“无人不冤,有情皆孽”,演化出一幕又一幕的悲剧。陈世骧先生曾说:“(天龙八部)这样的人物情节和世界,背后笼罩着佛法的无边大超脱,时而透露出来。而在每逢动人处,我们会感到希腊悲剧理论中所谓恐怖与怜悯。”1天龙八部中的悲剧,无不展现着人性的光辉与黑暗,无不透射出人类的灵魂,又无不令人唏嘘叹息不已。中国的许多小说,尤其是通俗小说,大都喜欢以“大团圆”作为故事的结局。故事中的正面人物虽历尽艰辛,饱受磨难,最终却有惊无险,善有善报;反面人物虽能得逞一时,但最终必定是邪不胜正,恶有恶报。所以正面人物的悲剧结局是不多见的。但金庸的小说,以天龙八部为代表,虽是用传统手法来写的通俗小说,却在注重娱乐性的同时突破了一贯的“大团圆”传统,以独具魅力的手法描写了宋哲宗时代宋、辽、大理、西夏、吐蕃及女真等王国之间的个体江湖恩怨和集体民族矛盾,通过浓郁的悲剧意识、悲悯的咏叹深刻地展现了社会人生,反映了“非人”世界的众生相,给人一种苍凉悲凄之感,可谓是一部沉宏博大、悲天悯人的具有崇高悲剧精神的悲剧。鉴于天龙八部彰显了历史的残酷、人性的丑恶以及文化思想的矛盾,反映了朗朗乾坤之中的众生悲剧。本文拟从书中所体现的悲剧切入,探究其丰富的内蕴,通过较系统的论述分析,解读天龙八部的悲剧体现、成因以及其蕴含的审美效应等等,以便对作品有更深刻的理解和感悟。一、天龙八部的悲剧体现纵观天龙八部,可谓是一部众生悲剧组合的史诗。陈世骧先生曾用“无人不冤,有情皆孽”1八个字概括天龙八部的题旨。无论是萧峰、段誉、虚竹、王语嫣、玄慈、段正淳、阿朱等英雄侠士、温柔仕女,还是“四大恶人”、丁春秋、慕容复、康敏、白世镜、游坦之等恶毒小人、阴险之辈,都无法逃脱悲剧的人生。他们所处的历史环境,他们辗转曲折的身世,还有他们的情感经历以及他们所具备的精神内涵,既是产生天龙八部的悲剧的源头,又是天龙八部的悲剧的有机组成部分。解读天龙八部,其悲剧集中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家庭悲剧天龙八部作为一部极富宗教情怀的杰作,隐约宣扬一种因果报应的佛学。书中无时无处不充满着怨和恨,而仔细分析这些怨和恨,又多数是源自上一代的家庭的恩怨情仇。事实上,天龙八部里的家庭都是不圆满的,正是有了这些不圆满的家庭,使得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得以延续至下一代,甚至使得悲剧代代相传,除非家族彻底的灭绝,或者当事人超越了他的家庭,才能结束这种悲剧的延续。而天龙八部中的这些家庭悲剧,在萧峰、虚竹等人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先看萧峰。萧峰的悲剧,是其父萧远山的悲剧的延续,甚至可以说,萧峰的悲剧,也是其父萧远山间接造成的。萧远山自从雁门关外无缘无故惨遭横祸,妻子死别,儿子生离,便心怀复仇之念栖身少林寺几十年,迟迟不肯与萧峰相认,其目的就是等待时机,报仇雪恨。在萧峰追寻身世真相的时候,萧远山假扮儿子萧峰大开杀戒,疯狂复仇,连杀乔三槐夫妇、玄苦大师等人,故意陷萧峰于不义,致使萧峰背负欺师灭祖的罪名,为世人所不容。从萧峰的那句“这些人既是爹爹所杀,便和孩儿所杀没有分别,孩儿一直担负着这名声,却也不枉了”1可见,正是由于萧远山所种下的“因”,才有了萧峰悲剧的“果”。萧峰是不能背叛父亲的,或者说那个时代的人是不能背叛自己父亲的。因为那是一个“父为子纲”的年代,而萧峰又是自小在儒家文化的深刻影响下长大,所以他不得不延续家族上一代的恩怨。当然,如果萧远山适时站出来,那么萧峰的悲剧或许就可以避免。但萧远山却是有意让其子延续自己的恩怨,直接把复仇之念加诸萧峰身上,对此,萧峰不能超越自我,不能得到超脱,他的悲剧也就由此而生。再看虚竹。虚竹虽然是最后得到善报的主人公之一,然而其成长经历也是一个典型的家庭悲剧。他本以为自幼无父无母,却在被逐出少林的那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生父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少林方丈玄慈,生母是江湖人称“无恶不作”的叶二娘。与父母相认,一家团聚,虚竹的激动心情可想而知,然而片刻之后,亲生父母即双双死在他面前。为什么会产生如此悲痛的惨剧呢?深入探讨虚竹的家庭背景,不难得出:这个悲剧,源自虚竹的父母,即其家庭上一代的恩怨。由于玄慈当年误中慕容博的奸计,导致萧远山家破人亡,由此招来萧远山的蓄意报复。萧远山把玄慈与叶二娘的私生子虚竹抢走,扔在少林寺,原本的目的是要让玄慈经历其本身的痛苦,不料间接刺激了叶二娘变成每天都要虐杀一名婴儿的“无恶不作”的“四大恶人”,虚竹也由此成了名义上的孤儿,由少林寺抚养长大。此后,玄慈因曾犯佛门淫戒的隐秘被萧远山当众揭穿之后身败名裂,领罚完后自刭当场,而叶二娘也随即以身殉情,造成了虚竹才寻回亲生父母,回归家庭片刻就再次变成孤儿的家庭悲剧。假如没有上一代的恩怨执念,虚竹虽说是私生子,起码还可以拥有母爱,享受快乐的童年。但因为他生长在上一代恩怨漩涡中心的家庭,其父母种下了“恶因”,加之当时江湖中“父债子还”的观念,作为下一代,他不得不承受家庭悲剧的延续,自幼以孤儿的身份在少林寺长大,才至亲相认片刻即至亲双亡,从大喜到大悲,饱尝上一代恩怨的“苦果”。(二)爱情悲剧爱情作为一个永远说不清的话题,自古以来便贯穿于文学作品之中,天龙八部作为脍炙人口的通俗小说,自然也不能除外。不同的文学作品,对于爱情往往有不同的阐释。金庸擅于写情,其笔下的情爱,总是能写透人们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严家炎先生曾说:“金庸作品这么吸引人,从内容上说,似乎可归结为三管齐下,错综交融:一是写义,把侠义精神写得很感人;二是写武,即武功打斗写得动人;三是写情,将男女爱情同样写得很迷人。义、武、情构成了金庸小说内容的三大支柱。”2所以,作为金庸的得意之作,天龙八部可谓是“刀光剑影转瞬逝,悲欢离合总关情”。书中最震撼人心的爱情,莫过于游坦之与阿紫;而最令人惋惜的爱情,莫过于阿朱和萧峰。游坦之与阿紫之间的爱情故事并不是悲剧本身,而是游坦之在走向最终毁灭前所承受的苦难;阿朱和萧峰的爱情悲剧,则纯粹在于造化弄人。游坦之是聚贤庄少主,胸无大志,文不成武不就。由于讨伐萧峰的聚贤庄一役惨败,致使游坦之家破人亡,他的一生也从此改变。他试图报不共戴天之仇,却多次未能成功,反而是初见阿紫,他便陷入爱恋之中难以自拔。如果阿紫对他还有一分情份也就罢了,可事实上阿紫只把他当作虐待的玩偶、发泄的对象。他因爱成魔,因爱发狂,心为情役,走火入魔,已经成为了一种病态。阿紫的变态折磨将游坦之摧残成一具行尸走肉,而游坦之却感到很快乐,觉得只要能守在阿紫身边,就算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游坦之一生之中的最高理想,纯粹就是博得一个歹毒少女的欢心,为了她而残害自身乃至杀人放火都在所不惜。诚然,作为追求爱情的人,游坦之是令人感动的,但是为了爱情,他失去了立身为人的最基本的气节和人格,没有原则、没有限度地牺牲自己,明知爱人复明之后定会弃他而去,却依然心甘情愿地奉献双眼。最后,即便是如此盲目和彻底地付出,爱情也没有为游坦之带来美好的人生,反而令他在绝望之际冲下悬崖,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纵观游坦之的一生,最可悲的并不是其家破人亡、身体残疾,是非不分、自甘堕落,而是他那种爱到极致的心灵麻木和盲目付出。游坦之为他的爱情付出越多,悲剧的凝聚力就越强,到最后,悲剧的爆发必然导致游坦之及其爱情的灭亡。同样,阿朱与萧峰的爱情,也是典型的悲剧。本是美女爱英雄的爱情绝唱,却因为萧峰的仇恨和命运,使得两人的爱情成为了千古悲剧。当萧峰错手杀死了假扮段正淳的阿朱时,就注定了他的爱情悲剧的开始,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这个温柔美丽、聪慧机灵的女子:是她在萧峰孤苦无依的时候,给他的生活注入了阳光;是她在萧峰众叛亲离的时候,依然坚定地守护着他。阿朱陪着萧峰一同经历了血雨腥风、生离死别,她是萧峰这一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过的女人。然而萧峰却因为仇恨的心魔混淆了是非,以为段正淳是“带头大哥”,而段正淳又恰巧是阿朱的生父,所以阿朱假扮成段正淳去赴萧峰的复仇之约,以致萧峰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一掌将阿朱送给了死神,亲自导演了这一出令人扼腕痛惜的爱情悲剧!(三)人生悲剧悲剧是以剧中主人公与现实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及其悲惨的结局构成基本内容的作品。因此,当剧中主人公长期处于不可调和的冲突的人生状态直至悲惨结局,其人生悲剧便无可避免。天龙八部中,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平民百姓,无论是英雄侠士还是恶毒小人,“无人不冤,有情皆孽”,人生悲剧俯拾皆是。首先,慕容复的一生就是一个典型的悲剧。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慕容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其少年时便在武林中声名鹊起,江湖人称“北乔峰,南慕容”,王语嫣为之心折,段誉因之自卑,真可谓人中龙凤。然而,如此龙凤之才的慕容复,却没有一个圆满的人生,他终生在无奈中挣扎,在理想前彷徨,始终不能实现心中所愿,因此一生不得解脱,最后以癫狂收场,留给世人一个典型的人生悲剧。生于慕容家族的慕容复就注定了他悲剧的一生。姑苏慕容家作为大燕皇族的后代,复兴大燕便是这一家族历代的最高使命,而作为这个业已没落的家族的唯一希望,慕容复自小就被灌输“复国”的思想,在其母亲的严厉教导下成长。一个“复”字使慕容复背负了永远也卸不下的枷锁,他的一生都在为“复国”打拼,都被锁定在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匡复大燕的历史使命中,权势欲望迷失了他的双眼,他就只能在这个帝王梦的泥沼中不停地攀爬争斗,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挣扎求生。然而,在这个明显是无法完成的使命面前,慕容复失去了一切:为了“复国”,他杀害情同手足的包不同,致使其复辟路上孤身一人;抛弃青梅竹马的表妹王语嫣,致使其情感世界形单影只;改头换面委身于西夏一品堂,放下尊严认“天下第一恶人”为父,致使其由一代侠少沦为人所不耻的小人。最后,他做了一生的皇帝梦也破灭了,成为坐在坟头陶醉于无知小童三呼“万岁”声中的疯子。由此看来,慕容复的一生是残缺的。由于其背负的过于沉重过于单一,以至于他的整个人生都在这份沉重压抑下失去了光彩,演化成令人唏嘘的人生悲剧。其次,天龙八部的人生悲剧还体现在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两人身上。天山童姥和李秋水是逍遥派的同门师姐妹,却一起爱上了师兄无崖子。如此一来,为了得到无崖子,两个女人便成了生死仇敌。由于天山童姥幼年练功时走火入魔变成残废,仅有的一次治愈残疾的机会也被李秋水打断,从此终身不治,身形如六岁小孩一样,再无得到师兄无崖子的爱的可能,所以,天山童姥对李秋水恨之入骨。为了报复李秋水,天山童姥练成神功之后,也在李秋水的脸上划下纵横极深的数道剑痕,致使李秋水彻底毁容。源于这些恩怨情仇,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两个女人的一生便都在彼此报复中度过,似乎她们的宿命就是互相摧残,她们的人生意义就是置对方于死地,伤及无辜也在所不惜。从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的人生中,我们看到的只有痴嗔怨恨。她们因为爱情纠结一生,非但从未得到过别人的同情和爱,反而被别人因其歹毒敬而远之。至于她们作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且又是残废的女人,更是可悲可叹。两个人纠结于人生中的恩怨情仇直至临死前,才发现师兄无崖子真正爱的却是李秋水的小妹!不得不说,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的人生,是一段残忍不堪的迷途,更是一个令人感慨的悲剧。总的来说,家庭悲剧、爱情悲剧、人生悲剧在天龙八部中或独立体现,或交错叠现,不仅增强了小说的悲剧意蕴,也增强了小说的悲剧震撼力和感染力,有着丰富的审美效应。二、天龙八部的悲剧成因天龙八部以展现“非人”的世界反映了一系列离奇深刻的悲剧。所谓文学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天龙八部所反映的种种悲剧,可以说是金庸对现实世界所理解的典型化的浓缩。深入探究,那一幕幕看似偶然性悲剧的后面,实则隐伏着深刻的渊源。而所有的悲剧在这深刻的渊源支配下,都变成了一种必然性的悲剧。(一)历史的残酷现实历史是人的历史,人的活动与发展构成了历史。历史在长期发展演进的过程中虽然形成了一套自身的规律,但始终无不与人的活动密切相关,离开了人的活动就无所谓历史。金庸的小说,对中国历史的悲剧揭示得异常深刻。虽然小说的主题并非写史,但金庸选取的历史背景,往往是民族纷争、社会动荡、战争频繁的特殊时期,因此更能透彻地认识历史的本质及其悲剧的根源。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角度看,天龙八部如史诗一般再现了辽、宋、西夏、吐蕃、大理以及女真、旧燕等政治实体的纷争,在这种纷争的背景下,演化出种种悲剧。因此,天龙八部的悲剧,究其成因,首先就离不开历史的残酷现实。恩格斯曾经说过,历史悲剧的根本性质就是“历史的必然性要求和这个要求的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性的冲突”。3这就意味着,在悲剧中起决定作用的是某种社会实践因素,而这种因素又总是跟历史的或现实的必然性相联系。天龙八部的故事发生在五国并立、群雄纷争的北宋哲宗年间,各国的统治者们为了“王图霸业”连年征战,而宋王朝由于政治的腐败和在军事上防内不防外的方针,使得老百姓苦不堪言。另外,宋朝每年给辽国的岁贡更加重了宋朝百姓本已沉重的负担,频繁的战争造成了汉族和契丹之间的仇恨日积月累,势不两立。特别是在宋朝晚期,契丹人建立的辽国频频南侵,给宋王朝的广大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因此,宋王朝百姓对契丹人恨之入骨,称契丹人为“辽狗”。但是,宋王朝在这些失败的战争中,也对契丹普通百姓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所以被契丹百姓骂为“宋猪”。如此复杂的社会背景和残酷的历史现实,理所当然地成了阴谋家们大行其道的舞台,因此宋辽矛盾自然也就成了慕容氏复兴大燕所利用的工具:慕容博诈传讯息,挑动中原武林与大辽武士之间的仇杀,妄图借兵灾乱势来兴举其复辟大燕王朝的大旗。当年五胡乱华正是因乱得势,所以“乱”是慕容家的惯用伎俩。慕容博如此,其子慕容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样的处心积虑下,难怪玄慈、汪剑通等中原武林的领袖人物会堕入毂中,致使萧远山莫名其妙的家破人亡,萧峰的人生陡变。由此不难看出,人生的浮沉无不与历史时世相关,其中以萧峰最具代表性。萧峰长于民族矛盾激化的宋王朝,受儒家正统思想文化的熏陶,本是少年英豪,丐帮帮主,尽忠报国,享誉江湖。然而萧峰是契丹人的身份一旦暴露,再经马夫人的一番话挑拨之后,他便不得不交出打狗棒,离开丐帮,浪迹江湖,进而天下之大也再无萧峰的容身之地。历史的现实让萧峰无法避免夹在两个国家、两个民族之间的身份的尴尬,虽然他力求维持两国的短暂和平局面,一心挽救两国的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但面对雁门关外执意要灭宋称霸的大辽君主,面对天下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于忠,臣子理应为君主冲锋陷阵;于仁,不愿见到宋辽两国黎民百姓生灵涂炭;于义,结拜兄弟的生死悬于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最后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换得暂时的和平。这或许是萧峰在当时做得最完美的且是唯一的选择。对比当时的历史环境,萧峰心怀的和平梦想与统治者的争霸意图之间的分歧无疑是一种“历史必然要求”与“实际上不可能实现的”之间的冲突,当这种较量非要一见分晓时,其悲剧的结果也就注定了。所以,萧峰自绝于雁门关的悲剧,可以说是历史的残酷现实所导致的必然性悲剧。(二)人性的贪、痴、嗔天龙八部反映的是“非人”的世界,体现的是“非人”的悲剧,因此,仅仅用历史的残酷现实并不能解释所有悲剧。天龙八部的一些悲剧的发生原因与历史并没有直接的冲突,它们源于另一方面人性。由人性所引发的悲剧,在天龙八部中占了相当大的比重,把人性的各方面表现得淋漓尽致。郭玉生认为:“人内心的冲突就是存在于人格之中的冲突,它具体表现为由人身上同时具有的善恶、美丑的双重属性所形成的情感与理智、欲望与道德、动机与效果等冲突”。4由此看天龙八部中所体现的悲剧,可以说是人的身上同时具有的善恶、美丑的双重属性所形成的种种冲突。归根到底,即人性的贪、痴、嗔。慕容博之所以欺骗“带头大哥”玄慈,陷害他不认识也不相干的萧远山夫妇,从而造成此后数十年间中原武林的巨大惨祸,其根本原因只不过是人性的“贪”与“痴”。“贪”是指对于名利,对于财物,对于外界一切可欲之物产生无限占有的欲望。“痴”则是指心性迷暗,愚昧无知,对诸事理迷惑,是非不明,事理无知。慕容博、慕容复父子贪图极度的荣华富贵,以复兴亡国大燕为使命,痴心妄想完成所图谋的大业,非但不顾天下百姓的生死,反而要不断地挑起武林祸端,企图通过挑起大辽与大宋两国的纷争,借机实现阴谋诡计,从中收渔人之利,可谓机关算尽!“嗔”是指由对众生或事物的厌恶而产生愤恨、恼怒的心理和情绪。康敏是天龙八部中将“嗔”发泄得最淋漓尽致的角色:因为得不到新的花衣服而剪烂隔壁姐姐的新衣服;因为段正淳的负心而要假手萧峰杀死昔日的情人;因为马大元不肯泄露萧峰的身世而谋杀亲夫,后栽赃给萧峰。最不可思议的是,仅仅因为萧峰没有留意自视为女子中美貌第一的自己,就想方设法要其身败名裂才开心!对于怠慢她、对不起她的人和事,她都会想方设法地去报复,这正是一种变态的“嗔”之心作祟。除康敏外,更有段延庆为实现“夺回王位”的贪念而不择手段,将“贪”念转化为满腔的“嗔”怒,以至于失去人性,成为“四大恶人”之首,变成了天下人的公敌。同样,叶二娘的爱情悲剧本是令人同情的,她的丧子之痛更是使天下父母同悲,甚至会有人指责萧远山的报复行径祸及无辜,未免过分。但是,叶二娘却由“痴”转“嗔”,从此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每天都要偷抢并杀害一名无辜儿童,江湖人称“无恶不作”的“四大恶人”,这不禁使人对她由同情转而痛恨!此外,丁春秋贪图掌门之位与武林权势;白世镜贪恋美色;李秋水与天山童姥因情结仇,相互怨恨争斗一生;与段正淳相关的女子,如刀白凤、秦红棉、甘宝宝、王夫人、阮星竹、康敏,乃至她们的女儿木婉清、阿紫等等,俱是或贪、或痴、或嗔,又或是由“情”入“痴”;或是由“贪”入“痴”,从而由“痴”生“嗔”,变成失去理性的半疯半狂的痛苦生灵,继而引发一连串的悲剧。可见,天龙八部之所以使人感到格外的离奇而又深刻,正是在于将人性中的“贪”、 “痴”、“嗔”及其所引起的情感与理智、欲望与道德、动机与效果等冲突都揭幽发微,集中到了一处,并加以夸张表现,使人感到:朗朗世界之中所隐伏的如此惊世骇俗的魉魍魑魅,原来正是藏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无论其平时人品武功如何,一旦纠缠于贪、痴、嗔之中,就都会做出种种大异常人的举动,做出种种出人意料的或可笑可悲、或可恨可恶的事。人性的“贪”、“痴”、“嗔”,皆是人性被扭曲而产生的,是病态的“人性”。天龙八部虽然宣扬一种佛学思想,却并不是对佛学的死搬硬套,而是写出了人性与佛性的相互碰撞。它的内容正是来自人性,对人性中的“贪”、“痴”、“嗔”等种种病态的深刻的揭露,以及由此而造成的“人生之苦”与“人世之灾”的揭发与破解;由此带来佛家对人生、人世、人心与人性的大悲悯和大超越。(三)文化的矛盾冲突文化是人类社会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文化的产生是以人的生命体验和生存经验为基础的。不同生存环境的刺激和作用,造成了人们对自身及自身以外的世界的不同感受与看法,而处在相同生存环境里的人,又会形成许多共同的感受和经验。当人们带着自己所处的环境里所形成的感受、认识、习惯等互相交往,必然要产生冲突和磨擦。所以,文化的冲突是由文化的“先天性”或者文化的本性所决定的,是文化在不断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一种必然现象。天龙八部突破了一贯的“大团圆”传统,反映的是众生的悲剧,凸显了悲剧下的文化冲突。天龙八部虽是以佛教术语命名,以禅宗中因果报应为联系人物关系、故事发展的主线,以萧峰、段誉、虚竹三人为代表,详细描述了北宋哲宗元祐绍圣年间,即公元1094年前后,儒释道三教势力范围扩张中,三种不同的主流文化相互冲突、相互融合、相互制约的过程。在汉族和少数民族的关系上,儒家历来讲究“夷夏之辨”、“尊夏贬夷”,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表现了鄙视少数民族的观念及排斥其他民族长处的倾向。鲁迅强调指出:传统文化是人性压抑的罪魁祸首,中国老百姓“像压在大石底下的草一样,已经有四千多年”。5中国思想文化主流的儒家文化中存在的狭隘民族主义思想,也是造成萧峰等人的悲剧以及武林浩劫的重要原因。萧峰师从少林,由玄悲授以一身少林功夫,与佛家有着极大的渊源。他虽为契丹人,却是在大宋长大,从小受大宋年间以儒家为主的程朱理学的熏陶,接受的是当时正统的“三纲五常”的封建伦理教育,讲究仁、义、礼、智、信,始终以天下苍生祸福为己任。当时宋辽之间的民族矛盾尖锐得无法调和,两个民族以“辽狗”或“宋猪”互骂,甚至双方互相屠杀,已经到了不辨是非、不分黑白,凡非我族类,则人人得而诛之的盲目地步,并且当时人们的思维模式,又是极其简单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此单一僵化的民族观和偏执教条的政治观混合到一起所产生的爆发力和破坏力,是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的,非此即彼的狭隘民族观高高凌驾于水深火热的阶级观之上,民族矛盾因文化观念的不同而不断激化,造成了天下百姓的悲苦,也导致了萧峰的悲剧。对于萧峰来说,大宋养育了他,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萧峰本想对汉人和契丹人都一视同仁,平等相待,却发现在那个战争年代,汉人和契丹人都在向对方施加残暴的杀意,而他无法改变这种局面,心中痛苦不已。萧峰在民族夹缝之间痛苦地挣扎着,最后成为了胡汉两种文化冲突的祭品。萧峰逃不出的是文化的冲撞,所以,他的死,是一种历史的必然,更是中原文化与边陲文化的碰撞中融合的必然无论出于怎样的动机,个体生命的反抗在历史文化的必然趋势面前,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这就是造成萧峰悲剧的根源。作为在异族文化下长大成人的萧峰,要回归自己的民族,其实需要一个回归历程、认同历程。汉族的文化、地域等因素早已经渗透了萧峰的血脉,成为他自我的有机组成部分。当他说出自己是“契丹人萧峰”的那一刻起,便完成了一个否定旧我,重新塑造新我的历程。无论萧峰在民族观念上如何达观,以血缘、种族的所属而言,契丹仍是他的祖国。所以,他的死,在表层,是中原恩情与北辽血缘的冲突,而在深层,却是中原文化与北辽文化从相互排斥到相互融合的必然过程。当然,以上所列的成因,并非是天龙八部的悲剧的独立根源。有些悲剧是历史与人性的交叉所带来的必然性悲剧;有些悲剧是人性与文化重叠所带来的必然性悲剧;有些悲剧更是综合了历史、人性与文化种种原因所造成的。探讨这些悲剧的成因,对于认识天龙八部的悲剧以及探讨天龙八部所蕴含的审美效应都有着重要的意义。三、天龙八部的悲剧所蕴含的审美效应悲剧作为文学永恒的主题,指的是现实生活或艺术反映中那些作为实践主体的肯定性社会力量,在具有必然性的社会矛盾冲突中,遭到不应有但又不可避免的苦难或毁灭,从而引发悲痛、同情和奋发感受的一种审美形态。在审美过程中,当审美主体被悲剧主体的牺牲精神、斗争勇气与理性力量及其表现出的历史感和宇宙感所征服,引起情感深层的激荡、振奋的时候,将体验到一种特殊形态的美,即悲剧美。悲剧美不但表现为以美的失败、毁灭而告终的美丑矛盾冲突;还表现为悲剧主人公出于对人生价值、生存意义、自由与死亡、现实处境与未来命运的深沉思索后选择灾难,迈向死亡的一种自觉意识。实践美学的代表人物李泽厚曾在1959年的关于崇高与滑稽中说到:“艺术中的悲剧正是在情节或性格的发展过程中,以激烈的冲突形式将现实与实践的矛盾斗争集中地反映出来,以唤出人们积极的审美感受”。6细看天龙八部的一系列悲剧,正是在情节或人物的发展过程中,以激烈的冲突形式将民族矛盾与恩怨斗争集中地反映出来,唤起了审美主体积极的审美感受。其中,既有痛感与快感的审美娱乐,又有恐惧与怜悯的心灵净化以及在悲剧的生命抗争中,其震撼的人格张力和生命力所带来的崇高感。(一)痛感与快感独特的审美娱乐作用悲剧审美的快感和痛感问题一直是文艺理论界争论不休的话题之一。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审美过程中,悲剧总能给人带来或快意或沉重的精神享受,即快感和痛感。朱光潜曾说:“悲剧的主角只是生命的狂澜中一点一滴,他牺牲了性命也不过一点一滴的水归原到无涯的大海。在个体生命的无常中显出永恒生命的不朽,这是悲剧的最大的使命,也就是悲剧使人快意的原因之一”。7由此看来,快感和痛感其实源于个体生命的无常,而在个体生命的无常中又凸显了永恒生命的不朽。一言以蔽之,快感和痛感都是出于对悲剧主体的审美过程中所产生的一种肯定的娱乐心理。人类有一种从别人的不幸中享受快感的本能,有一种在痛苦之中享受快乐的天性。在快乐之中人类似乎得不到那种刻骨铭心的快感,只有在感受痛苦之后人类才能找到这种快感。天龙八部中,当我们看到聚贤庄少主游坦之经历丧父、失庄、挖眼等痛苦的时候,我们会产生一种“恶有恶报”的快感,因为聚贤庄讨伐萧峰是违背审美主体本意的,审美主体同情主人公萧峰的遭遇的同时,就会觉得游坦之应得如此报应。但当审美主体看到无论游坦之怎样付出,他的心上人阿紫都丝毫不领情,哪怕最后落得个以身殉情的结果,阿紫还是一样地厌恶他。这时,审美主体从游坦之对阿紫的那种无私付出,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爱情的同时,不禁对游坦之产生一丝同情的痛感。莱辛指出:“纵然落在坏人头上的不幸,是他的犯罪活动的直接恶果,在看到这种不幸的时候,我们也难免不跟他一块感到痛苦”。8天龙八部在此让人产生痛感的同时,撕裂了既定的美好的爱情外观,直接把死亡、毁灭、灾难、痛苦、尴尬、世态炎凉等不幸遭遇披露在人们面前,以醒目的形象、富有感染力的剧情、极具震撼力的效果将反思带给人们:究竟这样的爱情值不值得呢?悲剧作为美学范畴和艺术形态,源于生活的苦难,又高于生活的苦难。因此它在真实地反映人类不幸遭遇的同时,又将生活艺术化了。但艺术化不是粉饰,而是敢于直面人生,拂去遮蔽本质的表象,向人们展示生活的真理。正如当萧峰丧失了事业,却赢得了爱情时,我们如释重负,为萧峰感到高兴,替萧峰暗暗憧憬。但是可惜,仅限于憧憬而已!阿朱的死,对萧峰来说是致命的,要不是后来无意发现“带头大哥”另有其人,萧峰已经随阿朱于九泉之下了!阿朱死后,留给萧峰的是无尽的怀念和无法弥补的伤痛,“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在此,面对萧峰经受事业、爱情的悲剧,虽然审美主体只是旁观者,悲剧也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而已,但每当审美主体在看到这些悲剧时,所不由自主地产生的一种情感上的共鸣却是非常深切和真实的。朱宏宝说:“观看者在观看悲剧的过程中,将自身的不幸投射到悲剧人物的不幸上,通过这样的投射,观看者宣泄了自己在生活中的压抑感,从而获得松动的感受”。9对于“松动的感受”,牛宏宝解释为“解脱的快感”。因此,当萧峰的爱情悲剧发生时,审美主体的心灵便为悲的情绪感染共鸣,我们俗称“入戏”。我们会把自身的不幸投射到萧峰身上,从而感受到更大的痛苦,宣泄自己在生活中的压抑感。所以我们在欣赏萧峰的悲剧时,不仅仅是在欣赏悲剧形式上的美,更是在萧峰的悲剧中得到了紧张感和努力感,从萧峰的不断抗争、妥协、沦落到最终的坚决反抗中,我们看到了美好的东西被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撕裂的凄美。这种心理的反作用增强了我们对萧峰的爱情的痛感,提高了对萧峰的爱情的肯定和尊重程度,使得我们获得“松动的感受”,也就是所谓的“解脱的快感”。(二)恐惧和怜悯深刻的心灵净化作用悲剧作为一种审美形态和一种戏剧形式,它所蕴含的审美效应是丰富的。古希腊大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是“借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感情得到净化”。10这里的“恐惧”和“怜悯”指的都是在审美主体中引起的情绪,不是悲剧人物的心态。由此看来,悲剧通过怜悯和恐惧的表现、缓和,使审美主体达到把握情感的一个度,坚守黄金中庸,找准情感和道德的结合点,并以此来陶冶人的性格、情操,净化心灵,提升人格。天龙八部中,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两人的悲剧令人恐惧、令人怜悯。天山童姥和李秋水本是情同手足的师姐与师妹,却因同时爱上师兄无崖子,各自为了争夺属于自己的爱情而刀剑相向、不共戴天。在此,审美主体认识到爱情有光明也有黑暗的同时,真实地感受到了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因爱成狂、因爱入魔的恐惧。对于天山童姥与李秋水的彼此报复、互相摧残的歹毒;欲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的残忍,更是令审美主体深刻体会到“最毒妇人心”的恶毒和恐惧。最后,两个人竟然是临死前才发现师兄无崖子真正爱的却是李秋水的小妹!这不禁让审美主体恐惧、愕然之余,下意识地同情这两个恶毒的女魔头,进而产生一种怜悯的情感体验。此外,审美主体在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的悲剧审美中所产生的恐惧和怜悯,又引导着审美主体反思爱情与人生的利和弊,从而促使审美主体树立正确的爱情观和人生观,使得审美主体的心灵得以深刻的净化。另外,慕容复作为慕容氏复国的唯一希望,为了“复国”而抛弃青梅竹马的王语嫣,杀害情同手足的包不同,甚至认“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为父,并逐个杀害包括自己舅妈王夫人在内的与段正淳相关的女子,这不禁让人对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径产生极度的恐惧。在慕容复的脑子里,除了“复国”之外,似乎什么也没有了。他为了“复国”不惜放弃一切,甚至到了“我没有什么最爱的人”1的地步,却总因各种巧合导致其功败垂成,始终不能得偿所愿,最后更是以癫狂收场。对此,不能不令审美主体唏嘘的同时产生怜悯之情。慕容复的一生是悲剧的,作为历史上争王争霸者的缩影,他最终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所谓的“王图霸业”的牺牲品。审视慕容复的人生悲剧,不仅给审美主体带来恐惧和怜悯的情感体验,也给审美主体带来了对历史现实的残酷的体悟,从而净化了审美主体的心灵。朱光潜认为:“观赏一部伟大悲剧就好像观赏一场大风暴。我们先是感到某种压倒一切的力量那种恐惧,然后那令人畏惧的力量却又将我们带到一个新的高度,在那里我们体会到平时在现实生活中很少能体会到的活力。简言之,悲剧在征服我们和使我们生畏之后,又会使我们振奋鼓舞。在悲剧观赏之中,随着感到人之渺小之后,会突然有一种自我扩张感,在一阵恐惧之后,会有惊奇和赞叹的感情。”11所以当萧峰在雁门关外看到父亲留下的字迹,终于无奈而痛苦地承认自己确实是“契丹人”,确实是汉人所共耻的“异族”的大风暴时,审美主体可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