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文学终结”问题的再认识———兼论技术对艺术的影响.doc
对“文学终结”问题的再认识兼论技术对艺术的影响文章来源 毕业论文网 摘要:在我国关于“文学终结”的论争中有两个焦点问题:“文学是否死亡”和“文学与科技的关系”;从前者转向后者,展示出对“文学终结”的认识日益走向深化。“文学终结”的重要意义并非争学在现代科技时代是否消亡,而在于让人们意识到文学目前所面临的危机,并寻求相应的解决办法。这需要走出文学本质主义的误区,认真研究当前出现的新的文学实践,并从理论上进行概括和反思,以此来实现对当代文学研究的救赎。文学出现危机的一个深层原因则在于现代科技对产生的影响,在二者之中,技术成为自变量,艺术随技术的不断变化,因此,考察技术的应用给艺术本身带来的影响,成为研究现代艺术一个无法回避的重要课题。 关键词:“文学终结”;技术;文学研究;现代艺术在当前文艺界,“文学终结”是一个备受瞩目的话题。自2001年米勒全球化时代文学研究还会继续存在吗?在文学评论发表,提出“新的电信时代正在通过改变文学存在的前提和共生因素(con-comitants)而把它引向终结”1,此语一出,如同在我国学界丢下一枚手榴弹,引起了一场关于文学终结话题的热烈讨论,同时还带动了有关“艺术终结”的研究,有关文学终结的文章、专著不断发表出版,如金惠敏媒介的后果(2005)、朱国华文学与权力(2006)、刘悦笛艺术终结之后(2006)都是在这场论争的直接影响下诞生的。纵观这场论争,尽管学者们立论的角度有所不同,有的从情感和语言,有的从距离,有的从权力理论,有的将问题还原于西方语境,但是有两个问题是必然涉及到的:“文学是否死亡”和“文学与现代科技的关系”。 一在这场论争的初期,争论最多的问题就是“文学是否会死亡”。很多人把“文学终结”直接等同于“文学的死亡”,因此对“文学终结”论大加讨伐。李衍柱先生认为:“在新的世纪,文学的时代是否已经终结?文学研究的时代是否已经成为过去?这是一个关系到文学艺术和文学研究存在还是消亡的根本问题。”2116比较典型和普遍的对文学不会消亡的辩护是从人类情感、语言、审美体验等方面进行的。针对米勒所提出的由于新媒体的发展,文学随同、精神分析和情书都将消亡,童庆炳指出“文学变化的根据主要还是在于人类的情感生活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而主要不决定于媒体的改变”3,后来又从文学是一种独特的语言艺术这一视角补充了文学不会消亡的论证4。李衍柱也一再强调:“文学艺术是审美的主要的、也是最集中的对象,它是人的诗意化生存的生动的符号和鲜明的标志。”5有些学者对这种一味质疑“文学终结”的看法表示了反对。金惠敏在趋零距离与文学的当前危机一文中明确提出,米勒所转引的德里达有关“在特定的电信技术王国中(从这个意义上说,影响倒在其次),整个的所谓文学的时代(即使不是全部)将不复存在。哲学、精神分析学都在劫难逃,甚至连情书也不能幸免”,并非宣布电信时代一切文学的死亡,“他所意指的确实只是某一种文学:这种文学以距离为其存在前提,因而他的文学终结论技术以距离为生存条件,进而以距离为其本质特征的那一文学”662,在他看来,技术摧毁的是传统的以距离为前提的文学,这种文学并非文学的全部。 在我国学界,对“文学终结”的争论一直与“艺术终结”的讨论联系在一起,通过对“艺术终结”还原到其提出者的理论语境,逐渐认识到,“终结”并非“死亡”。毛崇杰指出:“终结(end)一字在德文与解脱引出(ent-)相关。黑格尔美学中的艺术终结一方面是出口,如古典象征型艺术的终结引向浪漫型的起端;另一方面,又与黑格尔的体系之回到起始相关艺术最终消失于哲学。这样,在黑格尔的辩证法中我们得到了乐观与悲观的统一的终结观念。”7在2006年刘悦笛艺术终结之后一书中更是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澄清:丹托所谈论的“艺术终结”并非意指艺术的死亡,艺术创作就此终止。丹托受黑格尔启发很大,他对艺术终结的思考亦如同黑格尔是从的角度来思考的,认为作为黄金时代的艺术作为一个历史阶段已经结束了。“艺术动力”与“历史动力”之间不再重合,艺术根本失去了历史的方向,历史的维度里面将不再有艺术。但是艺术品的创作会继续下去,只是这些作品已不再具有历史意义。所以不论黑格尔还是丹托,都是意指艺术与历史的分离,并没有否定艺术创作和艺术作品会在现实中继续存在下去的意思。836-37他还特别指出,学界对“终结”的误解与对它的翻译有很大关系。在黑格尔所说的艺术的“终结”,德文词为“derAusgang”,这个词本身有“入口”“出口”的意思,这对德语国家的人们耳熟能详,但在其他语言中很少有跟这个词语完全对应的词;德语的“终结”虽不像“扬弃”那样指否定与肯定同在的双重意义,但它指的是“否定”之后的“肯定”,在被“弃”之后还有“出路”“出口”和新的“入口”。 因而,“黑格尔用终结的本意仍不离于扬弃,抛弃一部分,而保留一部分,在更高层面上的抛弃,在更高层面上的保留,这抛弃与保留的中介就是derAusgang”。824对“艺术终结”涵义的辨析有助于人们更好地理解“文学终结”。现在更多的学者已倾向于认为,文学终结并非意味着文学的消亡,而是文学的存在状态和功能发生了改变,或者说,文学发生了转型。余虹先生对此的表述十分清晰:“严格地说,是文学的时代已经过去,文学一枝独秀的霸主地位已告结束,它丧失了在文化中的领域,却还固守着自己的地盘。终结的是文学的时代光辉,而文学依然存在。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文学的时代终结了,而非文学本身。”9鄂霞和李艳也指出:“目前理论界正在探讨的其实已经不是文学是否会终结的问题,而是文学转型的问题。”10这种认识的转变标志着“文学终结”的讨论逐步走向深入。 在图像时代,现代媒介对印刷时代的文学提出了挑战,文学存在的合法性面临危机,从而文学与技术的关系成为这场论争的第二个核心问题。吴子林“文学终结论”刍议在比较了一些学者的不同观点之后就曾精辟地指出“这场论争的聚焦点是如何看待科学技术的进步与文学发展之间的关系”11,金惠敏媒介的后果也表明该书以“第二媒介时代的文学和文学研究是否将被重新定向,以及如果可能的话将被如何再定向”12作为要解决的核心问题。对于科学技术的兴起对文学的存在会发生何种影响,讨论初期学者们在本能地感觉到文学将面临的严峻挑战时,也对高新科技在传统文学中的使用抱有一种乐观主义态度,认为媒体可以使人类更好地享有世界各民族的文学艺术精品,为作家提供更多自由时间,更好地发挥独创性,并且更好地提高读者的审美素质和鉴赏水平等等2118,从而有助于文学的发展。后来由于亲身经历到文学在信息化时代所发生的巨大变化,尤其是网络文学在21世纪的迅猛发展以后,学界逐渐认识到现代科技带给文学的不只是便利,现代传播媒介不仅仅是一种外部因素,它已深入到文学内部,塑造了文学崭新的精神面貌。朱大可将文学从印刷媒介到新媒体的转变形象地描述为:“文学正在像蝴蝶一样蜕变,它丢弃了古老的躯壳,却利用新媒体,以影视、游戏和短信的方式重返文化现场”,并指出“文学理论家应当修正所有的美学偏见,为进入新媒体的文学做出全新的定义,否则,我们就只能跟旧文学一起走向衰败的结局”13。 二从“文学是否终结”转向”艺术与现代科技关系”,展示出“文学终结”的论争日益走向深化。“文学终结”的重要意义并非争论文学在现代科技时代是否消亡,而在于让人们意识到文学目前所面临的危机,并寻求相应的解决办法。可以说,相对于“艺术终结”问题,对“文学终结”的讨论更具有本土性意义。早在米勒提出“文学终结”之前, 1986年薛华的专著黑格尔与艺术难题, 1994年倪进与刘伯高发表于文艺争鸣的论文论艺术的终结,均已提出艺术在现代社会面临的危机,但均未引起关于艺术或文学终结的讨论,因为在当时我国刚刚突破“文革”的坚冰,电子媒介尚未普及,文学艺术正处于蓬勃向上的发展期,所以它仅仅作为一个从西方舶来的理论问题而存在,缺乏现实生命力。到了20世纪90年代之后,随着大潮的兴起,文学日益商品化、通俗化,并且日益受到以现代科技为基础的电影、电视、网络、电子游戏等文化形式的挤压,在21世纪,文学存在的危机日益凸显,故而当“文学终结”说一出,就引起广泛的关注。我国学者的早期反应,不论是对“文学消亡”的激烈批判,还是对现代技术表现出的天真的乐观主义,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有与提出者米勒原意不符的地方,尽管有“从学术层面上说此次争鸣与其说是争鸣,毋宁说是在两条平行线上互不交锋的共鸣”655的状况,但因其意识到这个话题的重要性及与我国文学现实高度的相关性,及其作出的迅速回应,代表了21世纪初国内最高的认识水平和反应能力,最重要的是,引发了人们对这场论争的热情,为以后的深入发展奠定了基础,其中表现出的独立思考精神尤为珍贵,如一些学者所说,“这表明我们的文学研究能够及时地、有意识地参与到一些重大理论问题的国际性论争中,并发出自己不同的声音。这与以往跟在别人的理论后面人云亦云,仅仅成为某种西方理论的传声筒相比,无论怎样说都是一种巨大的、历史性的飞跃”。14“文学终结”与其作为一种事实陈述,更应看作一种研究策略,它提醒我们文学在当今技术社会所发生的全面转变,在这其中尚有两个基本问题需要再度澄清,以便更好地发挥其对我国文学实践和文学研究的指导作用。 1.走出文学本质主义的误区从逻辑上看,“文学”不是一个先验的概念,它是对众多文学现象的概括。要思考什么是文学,就要首先考察它所包含的对象,从中提炼出共同的东西。可以说,文学这个词语蕴含的内容非常广阔:它既包括古代的文学,又包括现代的文学;既包括的文学,又包括外国的文学。以中国古代文学为例,又包含了神话、传说、寓言、诸子散文、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等诸多内容,其中每种体裁又可分为多种不同类型。“文学”之名所包含的文学实践之丰富与多变,如同乔纳森·卡勒所说:“文学作品的形式和篇幅各有不同,而且大多数作品似乎与通常被认为不属于文学作品的东西有更多的相同之处,而与那些被公认是文学作品的相同之点反倒不多。”15由此可见,“文学”不是一个僵化的、不变的概念,它随着文学实践的发展而不断地扩充其外延。 从历史发展看,“文学”的现代内涵出现也不过两百年,“前文学”是以神话、史诗、悲剧等样态存在,到19世纪,出现了文学的现代形态小说,才逐渐产生了“文学”概念,“文学”的内涵随着社会的不同认识,从现实主义的“模仿”到浪漫主义的“想象”“虚构”,再到现代主义的“表现”,其间经历过诸多转变,从这个角度来说,“文学”的含义总是被赋予的,随着社会条件的改变而改变。在当今社会转型时期,”文学”的结构体制、语言特点、表现手段、风格特征、功能样式等都有所不同,“文学”必然不会局限于传统的、已经定型的存在样态,因此,说文学终结了也好,消亡了也罢,其实是我们已熟悉的文学发生了变化,值得担忧的,不是这种变化本身,而是我们目前还没有完全把握这种变化。 2.对我国文学研究的反思贝尔廷在他那篇著名的艺术史的终结中提出,“艺术史的终结”暗示着“或者是艺术自身的发展走到了终点,或者艺术史学科的发展走到了终点”,所谓艺术史学科走到终点即”不再能提出解决历史问题的有效途径”。16具体到文学艺术,亦存在相同问题:文学的终结不仅代表了文学的危机,它同时也暗示了文学研究的危机。因为任何一部文学作品,只有首先经过文学史家的品鉴才能进入文学史,形成文学研究的对象,如果文学史家不能正确地辨别文学作品,文学作品不能进入文学史,那必然形成文学研究的空白,出现“文学终结”的恐慌。而文学史家要正确评价作品的价值,又需要文学理论的引导。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文学研究的观念不能跟上文学实践的发展,也是出现文学终结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