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论文晚清藏书家黄瑞藏书事略.doc

晚清藏书家黄瑞藏书事略 胡平法（台州学院办公室，浙江临海317000）摘要：黄瑞是晚清浙江台州学者、藏书家，立足临海，借钞旧籍以丰富藏书。光绪十年（1884）建“秋籁阁”藏书楼，内聚乡邦文献不下数千卷。又有“爱日草堂”，亦称“溪南书藏”，聚书数千册，多供他自己研读、著述之用。黄瑞著作等身，一生著述总计80余种，以地方文献专家扬名台州。宣统三年（1911），“秋籁阁”遗书遭水浸。在项士元先生力劝下，民国31年（1942），黄瑞的后代将“秋籁阁”遗书旧存寄存到临海县立图书馆，其中乡贤之作就有400余种，新中国成立以后又转赠临海县博物馆，化私有为公藏，造福桑梓。 关键词：晚清；黄瑞；藏书；事迹；考略 一、黄瑞生平事略 黄瑞（1837-1889）是晚清浙江临海学者、藏书家，字玉润，号子珍，又号蓝叔，临海县（今临海市）筱溪乡三胜村人，民国临海县志·文苑有传。“秋籁阁”是他的藏书楼。 黄瑞青少年时，“闻乡先辈遗行，必以小簿条记之”86。他16岁为童子试，咸丰庚申年（1860）成为浙江学政张锡庚（1801-1862）的弟子，同治六年（1867年）乡试未中。 同治十年（1871），黄瑞任台州志馆分纂，这让他如鱼入水。期间，他利用在志馆的有利条件，博览群书，潜心考订临海旧志，撰有康熙临海县志补遗8卷、校勘记2卷、沿革表1卷、临海金石录4卷，质量很高，今稿藏临海市博物馆。在研究中，黄瑞发现临海旧志所载书目有许多遗漏了，便采辑自唐朝一直到清朝咸丰、同治年间的临海先辈著述，编成临海著录考6卷。 清朝道光年间，临海藏书家郭协寅（1767？年）撰三台书画志4卷，辑录画家起自晋朝，到明朝末年释传灯，共180人，这是台州最早的有关书画篆刻家专传。清朝光绪时，叶书抄录了此书，想刊印它，却没有印成，稿本今藏临海市博物馆。黄瑞在台州志馆就以三台书画志为基础，增补了清代书画家以及他新发现的前朝书画家，共290余人，辑为台州书画识10卷、附识1卷，他所引用的书，比郭协寅的更加详细而广博，然而亦未能印行，稿本今藏临海市博物馆。 同治十一年（1872）年，黄瑞受聘远到福建漳州做了一年李屏（字云石）司马的幕僚，撰写了漳江集、闽游纪程等书，这恐怕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次出省谋事。光绪六年（1875），他应当时的“小停云山馆”主人洪凤銮（洪颐煊的文孙）所聘做了洪氏家的塾师。项士元在秋籁阁藏书记中说：洪氏小停云山馆“家藏书画金石甚富”87，著称浙东。黄瑞在那里“课暇发箧钻研”，“间加札录”，他的学问“益进”、“益博”87，著述更加丰富。同年，他的好友周少谦为他刊印了三台名媛诗辑6卷，这本书的底稿后来被项士元的“寒石草堂”收藏。后来，黄瑞又编成三台名媛诗辑续辑、三辑各1卷。 黄瑞是一个醇厚聪慧、急公好义的人，他曾经捐出自己的山地一千余亩给临海正业书院，并在那里任主讲；又买下白云山麓的洪氏别墅，创设临海义城书院。平常与他交往的大多是台州乡贤，如黄岩王棻、王啸林、姜恭甫、天台张补瑕、临海叶书、周少谦等，黄瑞与他们诗词唱和，多用他自制的专用信笺，上面都有“秋籁阁制笺”几个字。此外，浦江戴广文、宁波郭晚香、长沙陈赞府“常与往返倡和”87，与他有书信交往的名人则有德清俞樾、瑞安孙衣言、南皮张之洞、绍兴李慈铭、吴县潘祖荫等。同治五年（1866年）五月，著名蒲华（18391911）也给黄瑞撰写了一副楹联：“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柘长。”又为他作草书秋睡绝句。 据民国台州府志记载，黄瑞嗜好金石、工篆刻，撰有秋籁阁印丛8卷，著名画家蒲华还曾经为黄瑞的秋籁阁印丛题诗：“千秋文字勘金石，一片仙心自古今。久历冰霜成铁骨，他山攻玉更情深。”台州收藏家王咏霓（18391916）在秋籁阁印丛序言中称：“子珍亦以诗文之暇，从事金石。既而深嗜之，开精覃思，不疲旦昼，积之数年，遂以掩其诗若文之名”140。另外，黄瑞编撰了斐然可观的台州金石录24卷，这是他在篆刻方面的代表作。台州金石录收录了台州从汉代到元代的金石，考古学家上虞罗振玉（18661940）为之作序，后来嘉兴藏书家刘承干（18811963）把它汇刊到他的嘉业堂丛书中，才得以行世。今天津市图书馆藏有此书，上面有晚清著名藏书家江阴缪荃孙（18441919）手校，又有题跋云：“光绪壬午，予供职京师，从弟柚岑自浙江来言，临海黄子珍撰台州金石记已有成书，曾托杨定甫（晨）同年往访，未能得。前年闻归安凌麈遗有此书，允录副见饷。今秋由芜湖寄到，凡六册，共十三卷，阙访两卷，字画工整，校核精详，篆隶均麈遗手摹，尤为可宝，良友雅意，锡比百朋，又惜柚岑之不及见也。戊戌年甲子月壬申日缪荃孙跋。”黄瑞有关篆刻的专著还有印丛卷、印人姓氏录、印家著录考各1卷。 今临海“承先室”中有一纸秋籁阁篆刻启事，黄瑞在文中说：“杜甫长镜，冯驩短铗，业也不如，日与石狎。以石厚我，请与石语，妙手空空，石则不许。 石章每字银四分；手章每字银六分；砚铭每字银三分；竹刻每字银二分。 铜玉晶珀及碑版等另议。 可见黄瑞能够篆刻的种类很多，有石章、手章、砚铭、竹刻、铜玉晶珀及碑版，并且影响也很大。黄瑞在金石艺术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可是，因为篆刻，他“以此致目疾。自伤残废，遂绝意进取”140。黄瑞的晚年生活并不富裕，向他要金石的人太多了，于是他想到了这一招。幽默是需要智慧的，“以石厚我，请与石语，妙手空空，石则不许。”在这幽默而又带有几分苦涩的文字中，可以看出他的无奈。 黄瑞自己的藏书印很多，内容相当丰富，如“黄生”、“辛酉乱后临海黄瑞购”、“黄瑞”、“黄瑞印信”、“子珍”、“瑞小草”、“黄瑞审定”、“黄瑞之印”、“临海黄瑞之印”、“子珍所见”、“子珍闽南游稿”、“金石刻画臣能为”、“黄氏秋籁阁寄存”“秋籁阁主”、“华严山下人家”、“家居产圣村”、“黄瑞借读”、“一恨名山未游、二恨异书未读、三恨美人未遇”、“溪南书藏”等等。黄瑞著作等身，一生著述总计不下80余种250多卷，除上述外，他还撰有台故日札35卷、临海古迹记10卷、天台后集16卷、赤城三集32卷、金鳌近集、金鳌新集、戚右菊侍郎年谱、国朝台士登科考、三台士族表各卷、台山访碑录、金涂塔考、盖竹山志各2卷，还辑录了台郡诗辑、临海诗辑、三台经籍考、王醒庵年谱、朱白云长史年谱（今未见）、两浙访碑录卷、全浙访碑录6卷、天一阁碑目补正3卷、钱文考略8卷、续1卷、秋籁阁文稿卷、秋籁阁书目、传经楼书目、红豆盦词钞各卷、秋籁阁笔谈8卷、秋籁阁诗略8卷、黄氏世谱5卷、黄氏五世吟稿15卷、清甜轩诗存、秋籁山房随笔、四书异文考等。 二、黄瑞藏书事迹及藏书特色 黄瑞喜欢藏书，在台州志馆时，他就钞藏了不少台州乡贤藏书。同时，他在台州府地临海购买了许多图书，他还专门刻了一颗“辛酉乱后临海黄瑞购”的藏书印。这样日积月累，他虽然没有宦游的经历，在台州府城网罗散失，扬芬撷英，也购藏了不少图书。光绪十年（1884），黄瑞在住宅老房子的西边“构小斋”86，即“秋籁阁”藏书楼。藏书楼的楼下有“爱日草堂”及“述思斋”，在“述思斋”中题有“述往思来之室”匾额。黄瑞请人绘有秋籁阁图，“题咏不下数十人”389。黄瑞还请人撰有秋籁阁图记，他自己撰写忆秋籁阁一首、自题秋籁阁图次江浣·秋韵二首，并撰写了“宁静致远淡泊明志；隐居放言穷愁著书”这么一幅对联。项士元在秋籁阁藏书记中还记述到：“阁前为栗园，杂桂蓉桂，每值九秋，西风瑟瑟，寒苑竸放，景至幽寂。书声与天籁相应，视欧阳子夜读，其趣殆更胜焉。”389。当时，黄瑞在台州还 以文物收藏家著称，他的“秋籁阁”辟有文物室。1943年，项士元先生就在那里购得“秋籁阁”碑拓一百余种，字画八十二种，可见一斑了。 黄瑞的藏书有三个特色： 一是借钞旧籍，“多为海内孤本”。同治十年（1871），在台州志馆里，他从临海藏书家郭协寅“八砖书库”转卖给潘日初“三之斋”的旧藏中借钞了不少台州历代乡贤的著述。当时志馆内的文献资料“尤以潘氏三之斋所藏，更为珍贵。”(7)民国十七年（1928），“三之斋”不小心着火，藏书付之灰烬，郭协寅的旧藏“得流传未泯者，赖有此耳”389。所以，项士元先生称黄瑞的“秋籁阁”藏书“多为海内孤本”389。 “秋籁阁”藏书楼中有许多图书是黄瑞从当时台州著名的藏书家王棻、叶书那里“无间寒暑”借钞来的389。从中我们不难发现，清朝临海乃至台州的藏书家们多有交往，而且他们的藏书在相互之间也是开放的。 二是“兼好蒐聚乡邦文献”。项士元在秋籁阁藏书记中说黄瑞“兼好蒐聚乡邦文献”389，他的的藏书楼内聚藏乡邦文献不下数千卷。黄瑞好藏乡贤著述与他的一生很少走出台州直接相关。黄岩教育家、藏书家王棻在三台名媛诗辑序中说：“忆少时则留意乡邦之文献而恨同志者无其人，既而数子者出，吾邑有王子裳、杨定夫诸君，临海则子珍为最。”4梁子涵的中国历代书目总录有秋籁阁书目抄本，所载也以台州前辈著述为多。 三是藏以致用。黄瑞的藏书与他的学术专攻联系紧密。他的学术研究涉及面很广，主要有科举、经籍丛书、金石书画、人物、方志等等，他的“爱日草堂”，亦称“溪南书藏”，聚书数千册，多供他自己研读、著述之用。王棻在三台名媛诗辑序中说：“余与子裳、定夫皆好收藏乡先辈遗书而未遑撰述，唯子珍购觅借抄，兼攻铅椠”4。大概不到十年时间，黄瑞编著的书稿已经达110多卷，其中有许多是关于台州文史的书稿，保存了一些珍贵的史料，比如黄瑞在秋籁阁笔谈中记载了南明鲁王监国时期，临海满目疮痍，民不聊生的真实情况：当时市面上货物奇缺，物价飞涨，一斗米要卖到五钱足文，一斤肉十六钱，一斤盐八分银子，在这种情况下，衙役、里胥如狼似虎，他们提着鞭子来催粮征税。这都是研究南明历史的宝贵资料。可见黄瑞写作之勤奋，他也因此以地方文献专家扬名三台。黄瑞精通诗词、古文，晚年居家读书、著述，曾经以“秋籁阁”藏书为基础“鸠集刻工刻活字万余，谋印秋籁阁丛书，以资本不继中缀”86，实在遗憾。现在有不少人写临海盖竹山的文章，却不知道他曾经撰写盖竹山志2卷；我们想了解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临海的古迹，却无处可寻他的临海古迹记10卷。如果有识之士能够整理、点校出版他的书稿，必能推进台州传统文化的研究。 三、黄瑞旧藏的归宿 黄瑞去世后，一代藏书楼失去昔日的盛风。宣统三年（1911），“秋籁阁”遗书又遭水浸，颇多损坏；“阁亦垂圮”389。黄瑞的藏书活动对项士元先生影响很大，项士元多次访问那里，一边勉励他的遗属妥善保管，一边撰写了秋籁阁之残影、临海黄子珍生平及其著作、秋籁阁藏书记等文章加以表彰。民国31年（1942），黄瑞的后代在项士元先生力劝下，将“秋籁阁”遗书旧存寄存到临海县立图书馆，每本书上都钤印：“黄氏秋籁阁寄存”，其中单单乡贤之作就有400余种。新中国成立以后，他的旧藏又转赠临海县博物馆。这样，黄瑞毕生蒐聚的书，除通常刊本外，包括他自己编著的80余种书（绝大多数是稿本）、历代乡贤撰著的400余种书，都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归宿。项士元先生还为黄瑞的旧藏编出了“秋籁阁”台籍录要，内容分子珍先生编著之书、乡贤撰述之书和其它三大块。据台州近代著名学者项士元记载，在1955年，项氏还编写了“秋籁阁”现存书目，寄给浙江省文管会。 “世之敬恭桑梓，留心文献者”，像黄氏藏书这样得以保存，在台州历史上是不多见的。 项士元先生在1945年作的七区文物展览会杂咏二首（二）说：“秋籁频年我惯听，遗书深喜未消沉。台山文献黄溪画，同是人间席上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