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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天忽视被爱徐玲妈妈在卧室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倚在门框上看她.她把长袖衬衫和短袖T恤一件件铺在行李箱里,边边角角折得平平整整,一丝不苟.自从几年前爸爸走后,妈妈就很少出差.她每天有规律地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把我调养得结结实实.事实上我所在的学校是一所民办寄宿制初中,大部分同学都住宿在学校升人初三,妈妈在学校附近租了两室一厅的公寓房.让我住了出来,为的是把我照顾得更好.因此,我夜宵比住校的同学吃得好.睡觉的床比他们大一倍,睡梦中呼吸的空气比他们呼吸的新鲜6倍.妈妈这么费心费力照顾我,我当然不忍辜负她,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成绩在班上算是拔尖的.然而这次,她居然要去很远的地方,去很长的时间.天忽视被爱曲"你带这么多衣服干什么?要到夏天才回来吗?"我问."可能吧."妈妈转过脸对我笑,"不过我会尽早回来.""可是我快要中考了.这趟差你非出不可吗?"我不等她接话,甩甩胳膊回到自己房间,趴在书桌上生气.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妈妈,儿子快要中考了,她居然有心思跑到几千里外的地方出差,一走就要一个多月.要是爸爸在就好了.他总是把我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自己的事情放在第二位.咳."聪聪,妈妈知道你要中考了."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妈妈在我床沿上坐下."但是,中考是你自己的事情,要靠你自己努力.妈妈有妈妈的事情,这次公司安排我去总公司参与新产品研发,是对我的信任,也是我事业发展中的一次机遇,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呢?"我扭扭屁股别过头去,给她一个倔强的后脑勺."妈妈不在的日子里.姨妈每天晚上会来陪你,给你做夜宵,帮你洗衣服和打扫卫生,你的生活不会受影响的.姨妈也非常爱你,会把你当亲生的儿子一样疼"妈妈絮絮叨叨了半天.我一声不吭地钻到被窝里睡了.星期天早上,妈妈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提着大包小包出门了.我没有送她,而是躲在书房的窗帘后面看她从楼道口走出来,上了辆枣红色的出租车.出租车的车门"砰"地关起来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我懒懒地瞟一眼话机显示屏,是姨妈."聪聪,你好吗?等会儿姨妈就过来陪你,你想吃什么?"我揉揉鼻子:"随便."51"你想吃冰激凌?那不行,会拉肚子的.你要是拉肚子,学习就会受影响.要是学习受了影响,考重点高中的把握就不大了.如果考不上重点高中.怎么考得上重点大学?进不了重点大学.找工作就困难重重"天!我才说了两个字,她就哕嗦了三分钟.接下去怎么相处?我还不被她唠叨得耳朵里生茧?为什么我周围的女人都那么爱说话?妈妈,姨妈,米班长,语文老师,英语老师无一例外.搁下电话,我没心思复习功课,跑去开电视机.电视屏幕上一对母子正深情拥抱,流动字母写着"祝愿天下的母亲节日快乐"我恍然大悟今天是母亲节,犹豫着要不要给妈妈打个电话,说声"母亲节快乐",但转念一想,她正开开心心忙着换登机牌等着上飞机呢.算了.一个人在家也好,想看电视就看电视,想吃零食就吃零食,想发呆就发呆,想蹲在马桶上唱歌,想把脚搁在茶几上,想和同学打聊天电话都可以.这么想着,我感到一丝安慰.我捞起遥控器想把电视机音量调得大一些,却摸到遥控器的反面粘着什么,翻转过来,发现是一张即时贴:聪聪,备考期间,请远离电视.我吁口气,想笑又想哭.你自个儿跑去坐飞机,住宾馆,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还想遥控指挥我?才不管呢!我把音量调得很大,和尚打坐般窝在沙发里,一边欣赏演唱会一边啃牛肉,喝可乐留这种大块头的袋装五香牛肉非常好吃,平时妈妈不允许我把它当零食吃,她总是把它切成薄薄的一片片,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盘子里,要我把它当菜吃.可我觉得,当菜吃的味道不如抓在手上当零食吃的味道好.吃饱喝足了.我在吵闹的歌声里睡过去.这些天复习功课睡得有点晚,睡眠不足.我醒来的时候,是鼻子首先醒来.熟悉的鱼汤味儿挠得我鼻孔发痒;于是我的眼睛醒来,看见自己斜躺在沙发上,身上覆盖着软软的薄被:紧接着我的耳朵醒来,听见厨房里抽油烟机温柔地轰鸣;我的嘴巴跟着醒来姨妈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听不见.厨房门是关着的.我的身体不得不醒来,吱溜滑进厨房姨妈正系着围裙围着灶台转,锅里翻腾着乳白色的鱼汤."聪聪醒了?要我说你什么好!你要中考了知道不知道?居然有心思看电视,还把音量开那么大.更要命的是,你居然睡着了,要是着凉感冒了耽误考试怎么办""又是鲫鱼汤."我打断姨妈的长篇大论,"我每天喝妈妈做的鲫鱼汤,喝得怕天怕地了.拜托姨妈.可不可以给我做一回酸菜鱼?""酸菜鱼?"姨妈望着我,"酸菜鱼的营养价值怎么能比过鲫鱼汤?你现在需要的是营养.有了足够的营养,才有充沛的精力复习迎考"我撇撇嘴撤出厨房.太阳落山后,我回到了学校,和往常一样参加晚自习.同学们陆陆续续进来,有轻微的谈话声,还有文静的走路声.每个人每一刻都记着,快要中考了.中考像一块巨石,压在53教室的屋顶上.压在每个人的心上.阿凯进来的时候,肩膀晃动得厉害,嘴巴夸张地嚼着什么没等他坐下,米班长流水一般冲过来:"喂喂喂,晚自习不可以嚼口香糖.快吐出来"阿凯在我身边一屁股坐下,抬腕看看表,抬眉对米班长说:"离晚自习的铃声还有大约45秒.""我要你现在就吐出来."米班长一本正经道.教室里的目光刷刷刷扫过来,汇聚在阿凯薄薄的嘴唇上."吐哪儿呢?"阿凯坏坏地笑,"米班长,要不,麻烦你把手掌摊开""呵呵哈"全班一阵哄笑.米班长气得跳脚:"张凯,你等着,我找左老师去!"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响了,曹操到了,并且径直朝这边走过来.米班长要紧嚷嚷:"左老师啊,张凯吃El香糖,说了都不听"张凯歪歪嘴巴,闭上,冲左老师傻笑.左老师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纸巾,细长的手指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张凯:"吐了.下不为例."她是着名的惜字如金的老师,上我们数学课的时候,话也不多.但是,我们都很喜欢听她上课.在今天的校园里,很难找到像她这样说话言简意赅的老师.张凯并没接过纸巾,而是张大嘴巴给左老师看,还把舌头伸出来卷进去,完了咽着口水说:"我压根儿就没吃L1香糖.""我明明看见你嘴巴一直在动."米班长很不服气,"一定是咽下去了""我没事儿就喜欢动动嘴巴,你怎么可以看见我动嘴巴,熬鳆就断定我嚼口香糖?"""米班长气得胸脯发颤,"左老师"左老师笑笑,拍拍米班长的肩膀:"回座位吧."米班长在众人嬉笑的目光里回到自己的座位,眼光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找阿凯的嘴唇看."你刚刚真没嚼口香糖?"我好奇极了."嚼了.""咽下去了?口香糖不可以咽下去的.""出手快一点.苦头少一点."阿凯摊开自己的手掌,一团灰黄色的小东西粘在掌心里.我不得不佩服他的速度."嘿,下课后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阿凯揉捏着El香糖小声对我说."你想逃睡?校长?""我瞪圆眼睛,"你不怕宿舍管理员逮你去见在我看来,晚自习后逃出去玩儿是罪该万死的."我已经住出去了,租房里只有我奶奶照顾我,她除了做家务,别的什么都不管."阿凯两眼放光,"你妈妈不是出差了吗?难得这么自由.不跟我去玩儿多可惜."55"可是我姨妈住我家呢."我说."她知道你几点下课吗?""知道""你跟她说,临近中考,从今天开始晚自习延长一小时."l阿凯脑筋转得很快."啊?""没问题的."阿凯从裤兜里摸出三枚硬币,"老板跟我熟,这点钱咱俩能玩儿一个小时.成吉思汗和永恒之塔都超好玩儿"我没心思做功课了,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浑身血脉膨胀.额头沁出汗来"明天吧."我抹抹额头,"明天再说.""那好.说好了明天去哦."阿凯说,"不能反悔."下课回到家,姨妈笑眯眯地给我端来鲫鱼汤.我犹豫再三,鼓起勇气向她撒谎,说从明天开始晚自习延长一小时.我说这话的时候脸一定红极了.善良的姨妈没有怀疑我.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我是个不说谎没有不良爱好的乖孩子.然而这次,我终于允许自己出轨了.我于是期待明天赶陕到.老天可以作证,这是我第一次,下了百分之八十九的决心,在非正常时间段,和一个非优等生去赴一段神秘的网约.此前阿凯好几次邀我去玩儿,我都没有去,这次居然选择在黑夜行动,实在是太令人激动了.然而,我的身体里有百分之十一的反对声.这些反对声还把妈妈的名字搬出来唬我,刺得我头皮有些发麻.但是,百分占了上风,我挺起胸膛,百分之百让自己豁出去了.昏暗的网吧里异常安静,每个人都神情专注地享受属于自己的刺激.阿凯玩儿成吉思汗给我看,一边还哕哕嗦嗦地讲解.我发现他的精神比上任何一堂课都好,整个人神采飞扬,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我的悟性当然不在阿凯之下.进去就会玩儿了.弄得阿凯张大嘴巴:"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玩得比我还酷?"我说:"高智商的人做什么都胜人一筹.""那今天咱俩就好好比比,究竟谁的智商更高."我整个儿身心毫无保留地投进游戏里,绚丽的画面,热闹的音乐,紧张的节奏令我心潮澎湃.尽管我偶尔玩儿过电脑游戏,但那都是被阿凯称为小儿科的小把戏.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周围存在着一个多么神奇,多么美妙,多么弓1人人胜的游戏世界.这个世界将我深深吸引,让我自由驰骋,烦恼,孤独,彷徨统统被淹没.我和它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我兴高采烈地被俘虏了.整一个星期,我每晚重复着相同的刺激.感受着放纵后的欢愉和满足.当然也会有淡淡的失落,但那个遥远的百分之十一,再没跳出来阻挠我.一个星期了,妈妈没往家里打一个电话姨妈对我的网游毫无察觉,她一心扑在鲫鱼汤上,完全不顾我已经作呕的表情.我忍不住了:"姨妈,求求你给我做一回酸菜鱼吧,哪怕只放二分之一袋的酸菜.""不行.酸菜鱼没有营养,鲫鱼汤才有营养""那就放三分之一."我退让道."十分之一也不行.你好好喝你的鲫鱼汤,中考完了我再57给你做酸菜鱼,到时候把你的牙齿酸倒"我重重叹口气,去看被冷落很久的电话机."妈妈一出差就忘了自己有个儿子.""不会不会."姨妈安慰我,"一定是太忙了.过两天她空了,一准儿给你打电话.""她忙得连打电话的时问都没有?美国总统还有时问给儿子打电话呢!"."你妈妈比总统忙多了.总统有那么多助手,你妈妈没有."姨妈说,"你呀,好好读书,将来也做个大领导,事情都让助手干,你自己不就有空经常给家里打电话了?"我把耳朵闭起来.妈妈的忽视,姨妈的唠叨,中考的逼近,让我产生一种非逃避不可的压力.我在网游中减压,很快变成了另一个聪聪.甚至为了讨钱进网吧,我跟姨妈撒谎说学校要交这样那样的费.一晃到了6月,天气逐渐转热,中午时候更是能热出满背的汗来.午休后,米班长过来敲我的课桌,神秘兮兮地说:"陈聪,左老师有请.""快去快去,左老师请喝下午茶哩."阿凯推我胳膊.我问米班长:"会是什么事啊?""谁知道呢?但愿不是什么坏事吧."她耸耸肩膀,"不过陈聪,你最近表现有些反常哦,好像心事重重,好像很兴奋,又好像很累."我的脸一阵发烫:"快中考了嘛."说完站起身走出教室.下午第一节课是左老师的数学课,她应该不会耽误上课,熬曲所以找我不会有多么复杂的事情.然而我的内心相当担忧.毕竟,我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只有左老师一个人."陈聪,看."左老师把我新做的试卷摊开来,"犯的都是低级错误."我低下头去看.可不是嘛,都是计算错误,不是运算符号搬错了,就是运算公式张冠李戴了."你的成绩一向拔尖,考重点高中胜算很大,但最近几次测试,突然冒出不少小错误.你可不能因为这些小错误而带来遗憾啊."左老师柔声细语地说.我抓抓头皮,点点头."越是临近考试.越是要保持平和的心态,不能紧张,知道吗?""嗯."我象征性地点头.走出办公室,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担心左老师看出了些什么.她要是知道我晚自习结束后跑去玩儿游戏,非打电话给我妈妈不可.我妈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痛痛快快把我教训一番.然后让姨妈把我看得比坐牢还牢.到时候,我的网游只能中止.后果不堪设想.幸亏左老师什么都不知道.晚上我对阿凯说:"我们今天别去了吧."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不坚定."为什么不去?"阿凯把脑袋支到我肩膀上,"兄弟,你妈妈要是出差回来,你还有得玩儿吗?再说,咱们机子都订好了,那可是全吧里最新的机子哟.""我觉得这几天脑子有点儿乱."我说.59"所以就更应该去散散心嘛,消除紧张的情绪."阿凯充分鼓动我,"你要是回去早了,你姨妈会觉得奇怪的."这倒也是.我的意志根本就不够坚定.这么着,就继续玩下去咯.教室里的考试味儿越来越浓,公告栏的倒计时牌上挂着一个醒目的"9"字.女生们忙着找人写同学录.米班长跑过来找我:"给写几句吧."?我抬眼翻她那些花花绿绿的纸."别看别看."米班长急了,摊开空白的一页,"你写你的.""我不写."我潇洒地把手一挥,"没什么好写的.""怎么会没什么好写的呢?我们同窗三年,三年啦!""还没满."我调侃道,"等满了整三年,你再请我写吧.""你怎么这样!"米班长气呼呼很没面子地走开.阿凯竖过来一个大拇指:"对待女生就要这么酷."我耸耸肩膀.在这之前.我对米班长是惟命是从的.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左老师进来了.她走到我身边,轻声说:"课后来一下办公室."没等我说什么,她轻轻飘走了."什么事嘛."我自言自语."能有什么天大的/一羹事JL?"阿凯抓抓我的胳膊,"我在老地方等你,你麻利点儿."我踩着下课铃声去找左老师.心里跟做贼似的."陈聪,我遇到麻烦事儿了."她对我说."哦?"我有些紧张,"什么麻烦?""再过几天就要中考了."左老师皱皱眉头,"你是知道的,咱们班李明月的数学是拐子科.有了拐子科,中考总分势必大受影响.过去的一个星期,我每天晚自习结束后帮助他复习半个小时功课,可是从明天开始,我没空了.我男朋友病了,我得照顾他""你的意思是""请你代替我帮助李明月复习数学,好吗?"左老师神情专注地望着我,"你是班上公认的数学尖子,是大伙儿学习的榜样.""我?我"我的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我知道,占据你晚上休息的时间,对你是不公平的,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况且.李明月真的很需要帮助."左老师看我犹豫,补充道:"实在不行,那就算了吧."我抓抓头皮:"我得跟妈妈商量商量.""那好吧."左老师笑笑.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太急,撞到了人.一看,是李明月.他抱着数学练习册,对我傻傻一笑.我头一歪,走了.外面下起了小雨,丝丝飘在胳膊上.冷飕飕的.我冲进"老地方"的时候,阿凯已经玩得面颊通红了,仿佛喝醉了酒."怎么才来?"他看都没看我,"左老师找你什么事JL?""没什么."我熟练地进人游戏程序.可是我专注不起来,感觉心里堵得慌.答应左老师吧,就没时间出来玩儿了;不答应吧,好像说不过去."哎呀,你今天怎么这么差劲?"阿凯把脑袋伸过来看我的屏幕,"加油!"我叹口气,把心事暂时忘记,钻进新鲜刺激的游戏里.回到家,姨妈照例端上鲫鱼汤.我抹抹嘴巴:"可不可以不喝?""不可以."姨妈立场坚定."多喝汤夜里要起来小便的!"我说,"影响睡眠.""什么?你夜里起来小便?"姨妈吓坏了."你才喝这么一小碗汤,夜里就起来小便?ilvl-,年纪,怎么会尿频?天哪,难道是你的肾脏出了问题"我"咕噜咕噜"把汤灌进嘴巴,对姨妈说:"骗你的啦.睡去了."姨妈这才松了口气."对了,你妈妈刚才来电话了.""啊?"我吓一跳,"她说什么?说什么?""她算好时间打过来的,没想到你还没到家."姨妈说,"我跟她说了,你现在晚自习延长-,'1-,时,让她过一会儿打过来."没等我思考什么,电话铃响了.我硬着头皮抓起话筒:"妈妈.""谁是你妈妈?阿聪,你拿我的白金刚了吗?"是阿凯."你丢了手表?什么时候?在IUL?""糟透了.我V-IN玩儿的时候把它摘下来搁桌子上的,走的时候忘了拿."阿凯飞快地说,"你知道不知道我的白金刚价值lO0美元?我不可以失去它!""那你去网吧找一下吧."一曲"我也是这么想的."刚放下,电话又响了."你烦不烦啊?丢了就去找呗.不就是一只旧手表吗?"我絮絮叨叨."聪聪."天!是妈妈."噢一一妈妈."我吐吐舌头."怎么啦聪聪?发生了什么事?谁丢了手表?"妈妈的语气好温和,完全不像在家时那样严厉."没什么没什么,没我的事儿."我说,"我好着呢.""没什么就好.妈妈也好着呢.嗯,妈妈好想你.有没有什么话跟妈妈说?""没.没有.我还有一道化学难题没钻研透."我打个呵欠编瞎话,怕被妈妈问出破绽,赶紧说,"我挂了.""别睡得太晚."妈妈说,"妈妈不在身边,你要对自己负责任,严格认真地管住自己,听见没?""知道了"我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杂七杂八的问题挺多.要不要答应左老师给李明月复习功课呢?阿凯的手表能不能找到?妈妈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明天是否依然喝鲫鱼汤?中考题目会不会太难?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吗?第二天,阿凯没精打采地对我说:"白金刚真的失踪了."我安慰道:"不要太难过.一只表而已."阿凯尖尖嘴巴,欲言又止."对了.我今晚上不跟你去玩儿了."我说."又这么说.""这次是下决心的."我说.,阿凯望着我,突然酸酸地笑:"不愧是优等生."我没有告诉他晚自习后帮左老师忙的事.李明月的数学其实差不到哪儿去,只是跟他的其他功课比,差了那么一点.左老师把办公室的钥匙给了我,我在里面给李明月做小老师,虽然这期间我走了好几次神,但总算顺利地辅导完了两道难题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久违的幸福感,觉得用玩游戏的时间来帮助左老师,帮助李明月,是一件多么有价值的事.那个跟着阿凯疯狂网游的聪聪,正渐渐变小,原来的聪聪仿佛又回来了.转眼离中考只有6天了.教室里的气氛紧张得缺乏真实,每个人都目无表情地徜徉在题海里,看上去像是中了邪."为什么不让大家轻松一些呢?"课间的时候我对米班长说,"要不,组织一次越野跑吧,利用下午的两个小时."作为体育委员,我觉得提这样的建议非常合适."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个时候越野跑,你想让大家好不容易记在脑子里的东西都跑丢?"米班长夸张地伸着脖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复习迎考.你要是喜欢越野跑,自己去跑好了."我别过头去,觉得跟她无法沟通.离中考还剩5天的时候,出事了.阿凯不见了.直到中午都没来学校.同学们有的猜他在家装病.有的猜他在医院真病.谁都知道他没心思学习,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我感到忐忑不安.下午自习课上,我看见左老师从教室窗口走过,要紧追出去."左老师,张凯怎么没有来?"睡左老师看着我,想了想,问:"你很关心他?""我们是同桌嘛.""没事儿.他身体不舒服,休息一天,明天就来上学."左老师说完走了.我觉得她的眼神和语气都有些奇怪.过一会儿,左老师折回来,笑吟吟地对我说:"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帮李明月复习功课了.他已经很好了."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涌上淡淡的失落.左老师没骗我,阿凯果真第二天就来了.他的左手缠着绷带,左脸颧骨处还有一道明显的血印同学们好奇得不行,问他是干架了还是摔了.阿凯有气无力地说:"骑自行车摔的."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私底下小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阿凯垂着脑袋不看我.也不说话"是兄弟,你就跟我说实话."我急了.阿凯叹口气,慢悠悠地说:"该死的网吧赚了我们那么多黑心钱,居然还捡了我的白金刚不还.我讨了几天.他们死不认账""于是就干架了?""没事儿要不是他们人多.我咳,以后再也不去那家了.""你凭什么断定手表是他们拿的?""就搁桌上的,不是他们拿的,会是谁拿的?""说不定是其他网民.""不会."阿凯说,"直觉告诉我,白金刚就是他们拿的.""那你也不该跟他们动武呀!""没你事儿"阿凯来一句响的,吓我一跳.这样也好,我们都暂别了网吧.还有短短3天就要上考场了,我把心思收回来,一门一门功课盘点,看有没有遗漏的知识点.还好,我的干劲儿和自信又回来了.晚自习结束回到家.我看见妈妈半躺在卧室床上."妈妈!"我激动得不行,"你回来啦!"妈妈脸色蜡黄,神色黯然,看上去有些疲惫:"聪聪,妈妈好想你.你还好吗?""我很好."我有些心虚地说,"很好.""聪聪过来看,妈妈出差回来给你带礼物了!"姨妈把我喊出去,递给我一双雪白的耐克."哇!好耶!"我高兴极了.这正是我心仪已久的那款!妈妈的回家让我对考试更加充满信心.3天的考试顺顺利利,我努力地做,没给自己留下遗憾.当我怀着轻松喜悦的心情回到家,姨妈神情严肃地对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她把我带到了市区肿瘤医院,带进了住院部,带进了一间白的房间.我的妈妈,我年轻漂亮的妈妈,她平卧在雪白的被单上,无力地望着门口."妈妈!"我的心被揪得紧紧的.姨妈告诉我,离开我的3l天,妈妈并不是去出差,而是去医院动手术了,一个很大的手术.原来我忘乎所以网游的那段日子,妈妈并不在千里之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而我我的泪水盈满眼眶,趴在妈妈身边说不出话.妈妈开始接受化疗.我的中考成绩令她欣慰.回校取毕业证书的那天,米班长找我写同学录,我正JLA经写了.李明月也找我写同学录.我说:"男生和男生,有什么好写的?"他说:"你写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于是写了.他对我说:"左老师根本没有男朋友.她知道你跟张凯每晚出去玩儿,所以想了个法子牵绊住你.""她是怎么知道的?""你妈妈给她打电话"在我放纵自己的那些天里,是那么任性那么冷漠地忽视了周围的爱.我的亲人和我的老师,藏在我身后那么小心地默默包容我.引导我,使我变回从前的聪聪.我心痛得无法呼吸.图.王旭慧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