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稿：老乞大中的助词“来”用法探析.doc

老乞大中助词“来”用法探析胡倩倩，唐韵 收稿日期：2011-12-01作者简介：胡倩倩（1987），女，山东济宁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近代汉语研究；唐韵（1953），女，四川威远人，教授，主要从事近代汉语研究。（西华师范大学 文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2）摘要：老乞大中的助词“来”用法归纳为三大类：概数助词、语气助词、事态助词。概数助词“来”既可表示大概数目又可表示大概时间；语气助词“来”可以出现在陈述句、祈使句和疑问句中，表达多种语气；事态助词“来”可表达过去事态，也可单纯地表示事态变化，有时兼表动作完成。关键词：老乞大；来；助词Analysis on the Usage of the Particle “lai”in LaoqidaHu Qian-qian,Tang Yun(Chinese Literature Institute,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 Neijiang;Sichuan;637002 )Abstract:The usage of particle “lai”in Laoqida can be grouped into three categoriries: estimates particle, modal particle and situation partcle. The estimates particles can be expressed both about approximate numbers and time. The modal particles can be appeared in the declarative sentences, imperative sentences and questions, which express many tones. The situation particles can express both past tense and simply express situation changes and sometimes express the actions completed.Key words: Laoqida; “lai”; auxiliary老乞大（以下简称老）是旧时朝鲜人学习汉语的一部会话书。它是采用当时的口语写成的，以旅行、商业交易方面的会话为主要内容，对其中语言成分的考察有利于深化对近代汉语的认识和研究。“来”这个词在老中共出现了241例，其中大部分用作动词（包括单纯动词和趋向动词），用作助词的共有70例，占总词条数的29%。其中约数助词10例，语气助词（有些同时兼表事态）60例。“来”的助词用法同现代汉语中有所不同，本文将详细分析助词“来”在老一书中的用法。一、作概数助词老中的助词“来”，有一部分用来表示大概的数目或大概的时间，这里将其称为概数助词。张斌在简明现代汉语中将助词分为七类，其中一类为表数助词，即等同于本文概数助词中表示大概数目的一类用法。近代汉语虚词词典中对助词“来”的解释中，第四类即为“跟在数词、量词或数量词之后，表示约数”。“来”作概数助词出现10例，其用法共分两种情况。（一） 用在数量词之后，表示大概数目。这种用法在文中共出现5处，例如：（1）咱们往前行的十里来田地里，有个店子，名唤瓦店。 老乞大一书，使用的是刘坚、蒋绍愚主编的近代汉语语法资料汇编元代明代卷中的版本，商务印书馆，1995年版。文中的引用只标注页码。（P263）（2）我那里井都是石头垒的，最深杀的没一丈，都是七八尺来深。（P269）（二） 用在时间名词之后，表示大概时间，可大体译为“的时候”。这种用法在文中共出现5处。其中“夜来”出现4处，“早来”出现1处，例如：（3）这个伙伴便是，夜来才到。（P261）（4）早来吃了乾物事，有些渴。（P274）“来”作助词放在时间名词后表示大概时间，指时间的可移动范围。同时代其他作品中亦有此种用法，成化新编刘知远还乡白兔记中有例“一更无事，二更悄然，三更时分来，见一金眼瓜精。”“来”表示大概数目的用法在现代汉语中有所继承，只是语序有些不同。近代汉语中，表大概数目的助词“来”用在度量数词后，格式为“数+量+来”，其中数词可以是个位数也可以是多位数，但此格式后面必定跟有相关的形容词或名词。如“十里来田地”、“七八尺来深”等。而在现代汉语中，此格式分化为两种：一是“数+来+量+名/形容词”，如“十来里地”，但数词应为末尾为零的多位数；二是“数+量+来+名/形容词”，如“三尺来布”、 “七八尺来深”。但是，“来”表示大概时间的用法在现代汉语中则已基本消失。二、 作语气助词“来”作为语气助词可以表达多种语气。老中的语气助词“来”可以出现在除感叹句以外的其他三种基本句型中,分别在陈述句中表肯定、停顿语气，在祈使句中表建议、使令语气，在疑问句中表疑问、反诘语气。下面根据其出现的句类将其分为三类。（一）用于陈述句末，表肯定、确信、停顿的语气，起强调、着重作用。这种用法在文中共出现31处。（5）在先则是土搭的桥来，如今都是板幔了。（P269）（6）都安乐来。（P277）此类“来”用在先行分句末时，侧重表停顿语气，如上述第一例。用在整句句末时侧重表肯定确信语气，如上述第二例。（二）用于祈使句末，表建议、使令、请求的语气，大致等同于现代汉语中的语气助词“吧”，“吧”也有表命令、要求、揣测的用法。“来”的这种用法在文中共出现23处。根据“来”出现的语境将此用法分为三类。1、用于第一人称语句，有时主语可以省略。一般是说话人用来解说自己对实施某事的意图，含有建议、商量的意思。这里的第一人称可以是复数也可以是单数，但用复数的例子居多。这种用法在文中共出现17处。（7）这里到夏店还有十里来地，到不得也，则投这路北那人家，寻个宿处去来。（P271）（8）咱们这里当住马拴着，卸下行李着，饭店里去来。（P274）2、用于第二人称语句，有时施事者也可以省略。一般用来表达请求、邀请、催促之意。这种用法在文中共出现4处。（9）回来时，却来我店里下来。（P269）（10）这冷的你拿去，炉里热着来。（P274）3、用于其他人称代词，表达命令、建议的语气。这种用法在文中共出现2处。（11）留一个看房子，别个的牵马去来。（P268）（12）教一个看着，别的都投这人家问去来。（P269）若将句中的“来”字去掉，如“你引我看去来”变为“你引我看去”，语句虽也可表达祈使语气，但语气明显变得生硬。由此看来，“来”字在句中可以用来缓和语气，使语句变得委婉，请求、邀请的意味变重。（三）用于疑问句末，表疑问、反诘语气，这种用法在文中共出现6处。1、用于特指疑问句，表达询问的语意，希望对方作出回答，以获得新的信息。（13）你谁根底学文书来？（P261）（14）你那绫绢绵子，就地头多少价钱买来？（P264）2、用于选择疑问句，对问题的答案作出猜测，提出疑问，请求选择。（15）你这般学汉儿文书时，是你自心里学来，你的爷娘教你学来？（P261）3、用于是非疑问句，对问题的答案其实已有见解，只需听者用“是”或者“不是”来回答即可。（16）太医说：你脉息浮沉，你敢伤着冷物来？（P285）三、作事态助词孙锡信近代汉语语气词一书提到，“来早在唐五代时已经运用，宋元明清时一直沿用，其功能是表示动作、行为是过去曾经发生的，它多半用在句末，但又不限于句末。因为来的语法位置没有固定，加之它主要表示动作行为的时间性（过去的经历），而不是表示说话人的感情、语气，所以我们不将这个来归入语气词。”本文前面亦已提到过，表事态的助词“来”均同时作为语气助词兼表各种语气。但并非所有语气助词“来”都同时表事态，例如祈使句中的“来”，祈使句本身指的是一种未然的状态，所以不存在句子的过去时态问题。中科院语言研究所编古代汉语虚词词典中，将此类“来”归为语气助词的一个小类，表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或事情已终结。此处单列为一类进行分析，意在指出其用法同语气助词的不同之处。下面依据事态助词“来”在老中所表达的语义将其分为两大类。（一）表过去事态。一般出现在陈述句或疑问句中，表示过去的事态。同时，句中有时还有其他时间名词或表时间的名词短语出现，如“年时、先番、在先、恰才、在前、新近、恰”等。1、用于陈述句中，没有时间名词出现的，例如：（17）每日和汉儿学生们一处学文书来，因此上些小理会的。（P261）（18）有个后生来。这里不见，敢出去了。（P276）（19）你那小女儿出疹子来，我来时都完痊疴了。（P277）将“每日和汉儿学生们一处学文书来”一句中的“来”去掉，则变成“每日和汉儿学生们一处学文书”，这样的话就看不出事情发生的时间，而加上“来”就不一样了，明显表达了过去的意义。因此，在没有其他表示时间的词语出现时，“来”在句中充分表达了过去时。这时的“来”作为语气助词的功能就相对弱了很多。此类“来”表示曾经发生某事时，语意侧重有所不同。有时侧重强调述题，如“你那小女儿出疹子来”，强调的是“出疹子”这一事情；有时侧重强调事情至少发生过一次，如“每日和汉儿学生们一处学文书来”；还有的只是一般地表示曾经发生某事，语意无侧重，如“有个后生来”。2、用于陈述句中，有时间名词或短语出现的，例如：（20）似这般时，我年时在京里来，价钱都一般。（P263）（21）我在前绊着来，今日忘了，不曾绊。（P271）以上各例中，“来”和时间名词或短语共同表过去时，只是因为有时间名词或短语出现，“来”表示过去时的意味淡了些。3、用于疑问句中，例如：（22）你谁根底学文书来？（P261）（23）你这般学汉儿文书时，是你自心里学来，你的爷娘教你学来？（P261）“来”用在一般疑问句中表过去的用法在现代汉语中仍存在，如“你今天中午跟谁聊天来？”但用在选择疑问句中的现象已不常见。（二）单纯地表示事态变化，有时兼表动作完成。此种用法可出现在陈述句或疑问句中，例如：（24）父母在生时，家法名声好来，田产家计有来，孳畜头口有来，人口奴婢有来。（P287）（25）太医说：你脉息浮沉，你敢伤着冷物来？（P285）此类“来”大致相当于现代汉语中表事态变化或完成的助词“了”。后来，在事态助词“来”后加上“着”构成“来着”的固定用法，突出表明动作行为的已然性，更强调动作行为的确定性，且带有申明事实的语气，现代汉语中“来着”的用法仍较普遍，陈述句和疑问句中均较常见。四、助词“来”在老中的分布情况整体而言，从句法位置的角度来看助词“来”在老中均位于句尾：或者整个句子的末尾，或者先行分句的末尾。下面将助词“来”在老中的分布情况具体归纳为三类。（一）V/A（+O）+来（26）我沿路上慢慢的行着等候来，因此上来的迟了。（P261）（27）我在汉儿学堂里学文书来。（P261）（二）助词“了”+来（28）我有一个火伴落后了来。（P261）（29）我先番北京来时，你这店西约二十里来地，有一坐桥塌了来，如今修起了不曾？（P266）“来”和语气助词“了”连用，增强句子的肯定语气，同时加重句子的过去时态意味。（三）去+来。在老中多次出现“去”和“来”连用的情况，因此这里单独归为一类。“去”和“来”连用常出现在祈使句中，带有商量、建议或肯定的意味。例如：（30）“三人同行小的苦”，咱们三个去来。（P268）（31）咱们赶将马去来。（P273）此外，“来”还出现多个连用的现象，这在现代汉语中是不曾出现的。例如：（32）你这般学汉儿文书时，是你自心里学来，你的爷娘教你学来？（P261）（33）父母在生时，家法名声好来，田产家计有来，孳畜头口有来，人口奴婢有来。（P287）此种用法在现代汉语中，演变为选择疑问句中的“呢”连用，句中往往同时使用“是还是”的固定格式，如“你中午是吃米饭呢，还是吃馒头呢？”当然，句中出现“是还是”的固定格式时，不用“呢”同样可以表达疑问语气。而陈述句中此类“来”连用的现象则演变为“了”连用，表示事态变化或事情完成。综上所述，老中助词“来”有三种用法：表概数、表语气、表事态，且“来”可以出现在除感叹句以外的三种基本句类中。在老中，助词“来”的句法位置多变，可见“来”的助词性用法在近代汉语中还在发展变化。但可以看出，老中除表概数的助词“来”出现在句中外，其余的均出现在句尾或先行分句的末尾，可见“来”作语气助词的用法已基本固定。参考文献：1陈雅.老乞大中的时间助词“来”J.中文自学指导.2004,（6）2刘公望.老乞大里的“来”J.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1988,（4）3刘坚.近代汉语读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4孙锡信.近代汉语语气词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95俞光中，【日】植田均.近代汉语语法研究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6袁宾，徐时仪，史佩信，陈年高.二十世纪的近代汉语研究M.山西：书海出版社.20017张斌.简明现代汉语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8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古代汉语研究室编.古代汉语虚词词典K.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