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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与白—一个药品推销员的激励故事.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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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与白—一个药品推销员的激励故事.doc

    黑与白-一个药品推销员的故事 医药代表艰难的第一课龚媛从容地走进北方医院的候诊大厅,患者稀稀拉拉,连淡绿色的候诊椅都没有坐满,墙上张贴的宣传牌和标语也就清晰地映入眼帘,特别是有关医药代表的,龚媛看在眼里,不禁倏然一惊。 举目望去,每个诊室的门口都贴着一张“医药代表不准入内推销药品”的告示牌。 这时只见一位男医生与一位衣着笔挺、手拎黑色公文包的年轻人出现在诊室门口,热烈地握手,互相点头,躬身致意。 那条子上写得清楚,不许医药代表入内,可没说不让代表们出来。龚媛差点儿笑出声来。 销售主管英樱原来答应带她到医院各个科室去认认门,可是昨天晚上,突然呼了她,呼机上清清楚楚地显示:“明天有事,不能去医院!”龚媛虽然两眼一抹黑,可自己到底是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六年时间,有三年半是在医院度过的。龚媛必须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去打开局面。 摆在龚媛面前的有两个任务,一个是继续保持公司已打进医院的药品的销售势头,一个是要尽快引进公司生产的一种咳嗽药的新品种“消痰快”。 “药库、药房都通了。”英樱斩钉截铁地挥了一下手,“就差科主任填药品申请单了。” 而她只知道科主任是女性,姓黎。 这时龚媛发现了一对衣冠楚楚的男女,被客气地请进了黎主任的诊室,正要进去看病的两位患者的脸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其中一个低声说:“药厂的!” 在大医院辨识医药代表,犹如在涉外饭店辨识徘徊的“鸡”一样,连中学生都有这样的判断能力。龚媛自己都觉得自己傻气! 已经快十二点了,自己算白来了一趟,她同时又十分羡慕那两位医药代表,竟然能与黎主任打得如此火热。她伸长脖颈往没有关严实的门里窥探,把里面两位靓男倩女端详了个够。 门终于开了,黎主任没有送出来。那男医药代表礼貌地向龚媛咧了一下嘴,她没有理睬他,从没有关闭的门缝中,看见黎主任正在匆匆忙忙地将拉开的抽屉推上“是的,他们送了东西,而这东西是被黎主任接受的,她能看上眼的,然后他们达成了某项默契,他们双方都很满意”龚媛在暗自嘀咕。 龚媛抬起头,才发现不仅走廊里,就连候诊大厅都空空荡荡的了,值中班的一位护士正在每个诊室间穿行,清理桌面,当走近龚媛时,护士用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头往黎主任的诊室扭了一下,“等她?今天你运气好,平时一二点钟才能见到她。” 龚媛注意到她那大口罩的上边露出两只细细的眼睛,压在头上的护士帽沿滑下一绺白发,她肯定是这里的老资格了,龚媛十分礼貌地站起来打招呼。 护士问:“药厂的?” 龚媛有些紧张,声音显得有些局促:“老师您贵姓,这是我的名片。” 那位护士转过身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双手接过名片说:“我姓方,我们当护士的帮不上什么忙。” “方老师,我对医院的情况一点儿也不了解,还得靠您指点呢!”龚媛发现对方的视线正在自己的黑皮包上搜索,她急忙打开皮包,掏出一支两色圆珠笔,“没有准备礼物,就算是纪念品吧!”方护士接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 龚媛解释说,“这不是公司的产品!” 方护士边将笔插进上衣口袋边说:“我说呢,外国公司的纪念品笔上都有公司的名字。” 龚媛暗暗叫苦,这是自己上班前去百货大楼花二十多元买来的。 “这小东西可不要送给黎主任,她就是不扔进纸篓里,也肯定会连眼也不眨一下的。” 龚媛必须攻下这家医院方护士压低声音,十分神秘地说:“黎主任孙子的英语差,两年考分加起来不够五十分。这种情况搁在谁身上都心焦,她一直在请好的英文家教。刚才你坐在这儿等她,我还以为你是她要请的英语老师呢!” 龚媛听到这个消息犹如走瞎道的行路人突然看到了一束亮光。她觉得一支笔的酬劳太小了,提包里还有一把才买来的黑色牛角梳子 这时黎主任的门打开了,最后一个病人已经走出来,她急忙向黎主任所在的诊室快步过去。 龚媛在开着缝的门上又轻轻地敲了两下,黎主任头也没抬:“请进!” 龚媛双手举着名片递到黎主任的面前:“我是瑞尔公司的医药代表,请您多关照!”黎主任接过来,连看都没看便扔进一堆撕断了的挂号条上。 龚媛仿佛被人打了脸似的,却欲哭无泪。 她摊开双手表示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请坐,非常抱歉,我真是没有时间了,几点了?” 龚媛注意到黎主任戴在手上的那金灿灿的表,看时间对于黎主任应该是举手之劳的事,但她只有遵命,谁知一看吓一跳:“差一刻一点钟!” “是呀,真是没时间了,”黎主任疲倦的脸上流露出近似麻木的表情,“两点在北京饭店东宴会厅还有一个哮喘药的发布会,我是第二个发言人” 龚媛立刻说:“非常抱歉,打搅您了,改日再找您谈!” “一回生二回熟,不过你们公司的医药代表换得可够勤的”黎主任边说边用身子挡住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半尺见方的、彩纸包着的礼品包。龚媛知道这是药厂送的,里面是什么可就不得而知了。 龚媛自知尾随着黎主任也没有用,因为对黎主任而言,如果等一会儿是外企举办的药品新闻发布会,根据主讲人的地位及社会影响,会上做发言的价格在1000美元上下。龚媛自知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只有退避三舍。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皮包里的呼机响了。 汉字显示:速回电话。英樱 龚媛在电话中告诉英樱,她已与黎主任接上了头,由于黎主任工作忙,又要去北京饭店开新闻发布会,药物申请表还没有完全落实,但她有把握搞定这件事情。 正因为这是龚媛从事医药代表工作之后接触的第一笔业务,所以她必须攻下这家医院以证实自己的实力。 龚媛大学毕业才一年多,她一直为职业奔波,因为没有经济实力,所以她没有租单元房。直到一次极偶然的机会,龚媛去劳动人民文化宫的人才交流中心找工作时,突然发现罗碧蝉站在她面前。 罗碧蝉长龚媛6岁,是由苏北农村考入大学的,她长着一副典型的南方女子模样,小巧玲珑。在大学里,她与龚媛睡上下铺。罗碧蝉学习成绩较差,大一的下学期,她在学校附近的农贸市场遇到了来京卖茶的小同乡郭俊生,后来罗碧蝉交朋友、谈恋爱怀了孕。据罗碧蝉讲,是郭俊生诡计多端怕自己学业有成后,甩了他。当时校方管理比较严格,就勒令罗碧蝉退了学。 罗碧蝉浓妆艳抹,脖颈上、手上戴着闪闪发光的珠宝玉器,身旁站着一位英俊潇洒,衣冠楚楚的男人,龚媛的脑海立刻浮现出那卖茶叶的小贩。她立即喊了起来,“怎么会呢!小郭” 那天郭俊生请她在前门的全聚德烤鸭店撮了一顿。她知道罗碧蝉已生了儿子,除了回苏北坐月子外,罗碧蝉一直都住在北京,开始与郭俊生一起经营茶叶,后来卖鲜花。 不久之后,郭俊生去了深圳开辟新的财路。让龚媛搬进罗碧蝉的单元房里来住,还是郭俊生主动提出的,她当时也纳闷他讲那话时为什么表现得那么诚恳。于是龚媛住进了那套80年代初建成的单元房,两室一厅,房子一大一小,龚媛自然是住小间、阴面的。 从黎主任那里出来后,龚媛看了看表,还早,她还很少大白天的就回家了呢。走近房门,她只觉得很安静,连呼“罗碧蝉”,轻轻地推开房门,她惊呆了,她服了安眠药!龚媛冲到客厅拨通了急救站电话。 急救一直到深夜,她一直喊着:“罗碧蝉,你必须活下来,你的儿子需要你,你不能死!” 接着龚媛打深圳郭俊生的电话。电话拨通了,午夜以后线路应该是畅通无阻的,但回应的时间拖得很长,更令她大吃一惊的竟是一个软绵绵的年轻女人的回应声音。 “这是急救中心,请郭俊生先生接电话!”龚媛已明白罗碧蝉轻生的理由,她冲着话筒大声喊。 “出了什么事?”郭俊生的声音十分平静。 “我是龚媛,罗碧蝉服用了大量镇静药,她想自杀!” “我这里生意很忙呀!”郭俊生怯生生地说。 “无论生意多忙,也是救人要紧。我也不能耽误工作。” “你多受累了。”郭俊生客气了一番,记下了医院的电话。 龚媛无奈帮罗碧蝉交清了所有的治疗、医药和观察费用。 410元“的”票搞定药物申请表 忙了一夜。当龚媛站在镜子前面时,看到自己那疲惫不堪蓬头乱发的面孔,不禁大吃一惊,仿佛过了一夜混乱的夜生活一样。 她这时心中不由自主地腾起了一股怒火,罗碧蝉真是烦人,你跟丈夫有矛盾,找他当面解决呀,这明明是两口子打架碍着了街坊嘛!害得我不仅一夜没有休息,刚刚领下来的那点活动经费也花得差不多了。 但是,天一亮,龚媛还是必须以一个崭新的、富有朝气的、年轻的、漂亮的女医药代表的形象,出现在北方医院的医生们面前。 她庆幸自己到医院的时间还不算太晚,一回生,二回熟,龚媛穿过十分拥挤的走廊,直奔黎主任所在的诊室。 “请进!”声音十分厚重。 龚媛觉得纳闷,定睛一看,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黎主任” “我不姓黎。”一位高个子的男医生,清癯的面孔,双眼在一副厚厚的镜片下面眨着,如果他再年轻二十岁,他一定是通常人们所说的嘎小子。 “非常对不起!”龚媛诚惶诚恐地说,“请问黎主任在哪儿?” “她出国了!” 龚媛的两只大眼显得水汪汪的,她感到头晕目眩。 “你是新来的推销员吧?对我们这儿的情况还不太熟悉,慢慢你会了解的” 她用有些发抖的手从皮包里掏出了名片,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男大夫面前。 他认真地逐字看了一遍,郑重其事地将名片放在白大褂前胸的口袋中。他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下午我有课,是医大四年级学生的!” “我来请客!”龚媛讲这话时心中无底,她不知道对方的口味,如果要去附近的星级饭店 “我看咱们就到华天小吃的包子铺共进午餐。”他非常认真地说:“各自付款!” 饭铺里的服务员对他非常熟悉,进门就喊:“秋大夫!” 两人一番客气后,就交谈起来,居然还十分投机。 “不要说她不会告诉你自己的去向,就是我们,她也不讲。” “她什么时候回来呢?”龚媛关心地问。 “不清楚!”他干脆地回答:“但可以大致地推算出来,会期三至五天,会后还要旅游,或者访亲问友,这样少则一周,多则两周!” 龚媛失声叫起苦来:“看来申请药物的事情要泡汤了!” 秋大夫点拨说:“条条道路通罗马,何必一棵树上吊死人呢!我们科又新提拔了一位年轻的副主任白伐,主任不在时,他可以代行职权。每周二、四下午出两次门诊,你可以找他,也可以去病房找” “您能帮我介绍一下吗?”龚媛真有点发怵了。 秋大夫不容置辩地摆手说:“不能,我怕会帮倒忙!” 结账的时候,秋大夫表现得非常认真,他将找回的零头中,属于自己的一角五分钱拿了起来。 看来秋医生有自己的独特性格,有与众不同的处事方法。 到底是新晋升的副主任好找,按着秋大夫的指示,龚媛在门诊时间看到了白伐。他是典型的知识分子,白面书生,讲话时文静、和气。当她双手将名片递过去时,他扫了一眼,笑着说:“你们公司又换人了?” “是的,我们原想进行一些交接班” “用不着!”白伐挥了挥手说:“我知道你今天的来意” 龚媛被搞得十分不自在,十分勉强地喃喃地说:“您说说看!” “你在为消痰快的申请药物表而奔波。这事应该由黎主任负责。”他苦笑了一下,“我们不好过问!” 白伐明显颇带情绪的话,使龚媛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消痰快的一切手续都已齐备,就差临床医生的药物申请表了。几天前我找过黎主任,她已同意了。”龚媛讲这话时,心竟猛烈地跳动起来,两颊也有一种热辣辣的感觉,但她知道短期之内是不会有人来对质的。 “但她突然出差了,事情不能再耽搁了。”她发现自己的态度虽然强硬,但白伐却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或异议。 龚媛壮着胆子,但却十分诚恳地说:“两天来我已经进行过认真的调查了解!白主任有权,也完全可以签这份申购表。”她边谈,边从书包里将申请表掏出来,用眼窥视着对方的反应。 白伐笑了,笑声中并没有恶意,他竟将申请表接了过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刹那间,龚媛觉得医药代表的工作并不难做呀! 可不知为什么,白伐的笔竟然一直握在手中,龚媛意识到自己应该有所表示,赶忙说:“如果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话,我当尽力帮助!”白伐立刻放下笔,从容地从兜儿里掏出厚厚的一叠“的”票,放在龚媛面前,十分轻松地说:“这点儿的票不会使你为难吧!” 龚媛一惊,“多少钱!” “410元!”白伐回答,“你可以看一看。” 龚媛打开了钱包,她无意中用眼角的余光注视到白伐已在申请表上签字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权”,当然这只是他所拥有的部分“权力”呀。 龚媛用“小礼物”打通医院各环节 近来,每当龚媛睡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想买什么样的礼物,当然是小礼物,来取悦医院的医生,还有护士,药房的司药,连药库的搬运工都得兼顾着。忽略了其中哪个环节,都会给药品的销售渠道带来不利和障碍,自然会影响上级对自己考察的所谓业绩。 常到医院问候、光顾,这是推销员的常规工作。人人都知道这样做是不够的,应该买些小礼物,因人而异,投其所好,增进感情,才能让医生在开处方时,在应用同一种类可选择的十几种、甚至几十种的药物中,选择你所推销的那种。同一人又不能总是送同一种礼物,在有限的可支配范围内,这真是一件非常令人伤脑筋的事情。 她现在都发怵进商店了,因为在她的头脑中已形成了条件反射,不论是什么样的商厦,那些医生、护士们仿佛已经在那里恭候许久了,在等着要礼物了。高档次的商店望而生畏,低档次的,不能光顾。不要说医生,连护士小姐都欺骗不得,一旦你送出的是假冒伪劣产品,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次一家外省药厂,为了推销自己的产品,在医院搞了一次药品宣传介绍的小讲座,到会者每人送胶卷一个。不久人们陆续发现胶卷是过期的,浪费了拍照者的感情。这家药厂信誉扫地,在京城竟没有立足之地,如今一直在河北的小市场打游击,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于是,购买物美价廉、令医务人员称心如意的小礼品已成为龚媛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应该说罗碧蝉在这方面帮了她不少的忙,常能买到一些市面上难以见到又不太昂贵的小商品。龚媛经常十分认真地说:“公司给了我买礼物的开销,你可不要为此掏自己的腰包呀!” 罗碧蝉笑了,反问:“你看,我像那么傻的人吗?” 在龚媛那不大的房间里,有一个存放礼物的角落,它们分装在几个大药箱中,有形形色色的钥匙链、头花、擦手油、花洋伞还有“二锅头”酒,这酒是专门为药库的搬运工准备的。进药后给他塞一瓶,他就会将你进的药放在门口好搬的地方,千方别小看了这一点,有时药房等着药库搬药,由于怕费力气,明明看见了摆放在下边的药箱,硬是视而不见,理直气壮地瞎说:“没有药!”医药代表干瞪眼,没有办法,想进去自己搬都不行,因为药库门口都悬挂着醒目的标牌“闲人免进”。 小钥匙链是为一位刚毕业分配到医院的年轻女医生魏玲玲准备的,她长着圆圆的脸,像一个小娃娃。讲话声音很细,看样子很胆小,虽然龚媛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总是把她当做小妹妹。有时候女大夫被主治大夫叱得面红耳赤,眼泪汪汪的,龚媛则会真心诚意地安慰她。 龚媛曾经送她一只悬挂着白色小兔子的钥匙链。她正是属兔子的。女大夫喜出望外,将钥匙链当成了护身符,戴在身上。龚媛认为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一种单纯的商业关系,靠着这些小礼品的维系,她们之间竟成了朋友。有时,女大夫因为忙得热火朝天,忘了用龚媛的药,还会非常歉意地告诉她:“非常对不起,我会想着的!” 女大夫常抱怨工作的繁重,责任的重大,收入的微薄。这时,龚媛会推心置腹地开导她,向她讲述连罗碧蝉都不太了解的事情。 龚媛的父亲是地质大学的毕业生,“文革”后被分到甘肃平凉的地质队。他在地质大队的子弟学校当了一名教师,母亲是地质队的描图员,后来也调入子弟小学。龚媛和弟弟就是由父亲任教的学校里培养出来的。 父亲干得十分出色,学校的升学率及考入大学的人数在甘肃省都是名列前茅的。龚媛也为父亲争了光,考取了北京的医学院。 应该说在校学习期间,龚媛是优秀的学生,公允地评价来说,虽不是名列前茅,但也是好学生,特别是在临床课实习时,她表现得十分成熟、老练,她认真细致地观察病人,为上级医师提供了患者详实的第一手资料。 在妇产科实习时,她更是最优秀的一个。 按着院方的分配原则,在校期间,所有功课考分平均八十五分以上者,都可以留校工作,当然也不仅是指在学院内担当基础课的教师,也包括分配在附属医院的临床科室做医生。龚媛的平均分数是八十七分。妇产科的老主任对她有些偏爱,私下里曾找她谈过话,希望她能到妇产科来。 说心里话,龚媛自己想报内科或儿科,特别想搞呼吸专业,这主要是为了弟弟,她知道很多人学医和她有着类似的原因。每次看到弟弟哮喘发作时,被折磨得大汗淋漓、死去活来的样子,她为自己束手无策而懊恼,她发誓为解除弟弟的痛苦而献身医学。 正在筹划之中时,竟然发生了“煮熟的鸭子又飞了”的奇事。 分在学校系统内部工作的毕业生,都陆续接到了通知,龚媛等到的却是另外一个结果:“现在名单已定我们实在无能为力。”随后老主任又加上一句:“不知道远郊区县你是否愿意去!” 她懵了,两眼直愣愣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老主任没有讲出事情的原委,但她的事在毕业生中却传开了:现任副院长的女儿本不在分配范围之内,却硬将龚媛挤掉了。 她拒绝了妇产科主任为她在远郊区县找到的妇产科医生的工作。她觉得最能发挥自己聪明才智的地方是首都! 她非常理直气壮地找到校方说:“我要求校方为我提供一定方便,不要限定时间,我要在北京找工作!”校方理所当然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查找招聘广告,瑞尔公司就是她投寄简历的众多公司之一。 说心里话,她并不喜欢推销员的工作,在她看来,这就意味着下海。但这里较高的固定收入,对她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万事开头难,虽然“消痰快”在经过了繁杂、苛刻、节外生枝的多个环节后,终于成箱地搬进了医院。然而要想换到患者手中的钞票,并非一件易事,而且给龚媛定的销售额是无法达到的,“消痰快”每箱一百盒,每盒三十只,每月要售出十箱,这只是完成了医药主管规定的任务,超额才能领到超额奖,否则只有基本工资。 主管英樱原来也是推销员,在龚媛进公司时才被提拔的,据私下了解,她并没有什么惊人的业绩。她是西北地区某不知名的医学院公共卫生系的毕业生,赴美一年,不是读学位,而是伴读。由于语言不通也不适应国外生活,只身回国,与爱人的关系名存实亡。公司里影影绰绰地在众人的耳朵里传递着她与地区经理有染的传言。 英樱长得矮小,外表酷似江南女子,虽然留了洋,但总可以从她身上嗅到很浓的黄土高原气息。 “我相信你有潜力,能够完成!”这话还是带有浓厚的乡土味。这让龚媛立即联想到从未谋面的美国老板。 龚媛自知自己的销售经验十分匮乏,她没有别人传授的秘诀,只好瞎子过河,摸着石头走。 在龚媛的笔记本上,记录着这样一段话,推销代表的格言:与其空谈,不如去访问五个客户。她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将客户改为医生!她曾认真地进行了分析,北方医院将“消痰快”开给病人,医生是关键,而黎主任又是关键中的关键。在她出国期间,龚媛见缝插针请副主任签发了申请书,但丑媳妇不能怕见公婆,必须对黎主任有个交待,她决定冒险出征。 她穿上一件上大学时常穿的、洗得发白的蓝上衣,带上四级、六级英语证书,不是在门诊的走廊里,而是几经周折,通过门诊方护士打听到黎主任家的地址,以一个英语家庭教师的姿态,叩响了她家的房门。 黎清波住在家属楼的顶层。她的老伴高先生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长得高大魁梧,让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行武出身。事后龚媛知道高先生的部队在万寿山方向的干修所。 他们有一个孩子,赴北欧学习,后来交了一个同去的女友,在那里定居了,现在仅有夫妇俩和一个16岁的孙子高璋。 高先生看了她的一身打扮及全部证件后,态度既热情又诚恳,“我和他奶奶都非常着急,可使不上劲儿,我以前在军队是学俄语的!黎大夫会英语,可没有时间,早出晚归” 别看高先生有着三十多年的军旅生涯,对于当前市场经济的大潮也是颇有了解的:“你的补课费是按小时收,还是按次数算?” 龚媛非常诚恳地说:“非常仰慕黎教授的为人和她的敬业精神,我是一名志愿者,渴望无偿地为黎教授解除后顾之忧,我们在医院已经碰过面了” 高先生听了以后十分激动、兴奋,一方面为妻子在医药系统的威望、影响力感到自豪;另一方面补课不收费,免除了一笔不小的开销。 他立刻拿起电话呼高璋,放下电话后向龚媛解释说:“他有呼机!” 龚媛颇觉困惑,一个初中生为什么要配BP机呢!当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才知道高璋不仅有BP机,还有大哥大。 龚媛和高璋接触后,觉得这孩子不傻。他长得很英俊,招人喜爱,具有祖父健壮的体魄和祖母清秀的面孔。成年后肯定会长成一个让女孩们追逐的白马王子。 补课时间定了每周两次,一次周二晚上,一次周六下午。 等黎清波出国回来,龚媛已成为出入黎清波家的常客了。当她初次看见龚媛成为高璋的免费英语家庭老师时,黎清波很是诧异了一番,很快,似乎明白了一切,也不再问什么话了。不过龚媛在高家与黎清波碰面的机会并不太多,这样她更觉得自在。一回生两回熟,高先生已经不拿她当外人了。 后来龚媛察觉到在黎家补课时,见到黎清波的次数逐渐多起来。有一次,黎大夫主动地告诉她:“我在全科业务学习的会上,介绍了消痰快,也和门诊组长打了招呼!” 龚媛兴奋得涨红了脸,喃喃地说:“谢谢您,太谢谢您了!”她的两眼噙满了泪水,险些掉了下来。 龚媛到黎清波家补课,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着。 黎家虽住医院宿舍,但离医院还有两站路程,而且她住的是高知楼,特别是年轻的医生并不了解内幕。一次在门诊碰到白伐,龚媛十分客气地打了招呼。白伐将她叫到一旁,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票据。“这些的票!” 龚媛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她装得心平气和地说:“白大夫,瑞尔从不给医生报平时打的的钱,上次您给我的,还没报呢!” 白伐听了一愣,愤愤地扬长而去。 那天晚上,龚媛冒着倒春寒雨夹雪的天气准时赶到黎家。当晚高璋要去学校加补数学课,由于时间太紧,已经来不及通知她了。高先生十分抱歉。 这晚,黎清波比平时回来得早些,她与老高就挽留龚媛在家里共进晚餐。 饭吃了,喝过茶,就在龚媛寻找着合适的机会,琢磨着恰当的语言,准备告辞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节外生枝的事情。 黎清波接到院里电话,要她明天一早将自己的履历表打好,准备向部里上报,参加全国巾帼英雄的评比。 黎清波有些为难,履历表已写好,但没有打印。老高对电脑一窍不通,孙子要是在家,这是小菜一碟的事。黎清波呢,已约好了与人谈话,最后他们一致想到了龚媛。 龚媛立即起身,二话没讲,在高先生的指引下,走到放电脑的房间里操作了起来。在打到工作简历时,有段时间写得不太清楚,她拿着底稿走进客厅去问黎清波,才发现她正与白伐谈话。 黎清波背对着龚媛,所以没有立刻看到她,白伐却看见了她,开始他一怔,但随即显得十分坦然,就把视线移开了。 黎清波将龚媛有疑问的地方给予了明确的答复。 当龚媛拿着表格离开的时候,白伐立刻改变了那冷漠的表情,微笑着点了点头 纸是包不住火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话一点儿也不假。一次周末,正巧是魏玲玲的生日,龚媛邀她去香山滑雪。去之前,龚媛已经进行了电话咨询,自然是包括了费用、路线等。她咬紧了牙,带足了钱,因为照例费用应该由她来承担。 “你在为黎大夫的孙子补英文?”玲玲突如其来地问。 “是是的,”随后她十分警觉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要忘了,黎大夫住的是医院宿舍。” 龚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你一定非常看不起我!” “为什么?”玲玲不解地瞪大眼睛。 龚媛非常冲动地伸手握了玲玲的手,说:“太谢谢你了!有时我就很瞧不起自己,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黎主任在医药界已拼杀多年,可谓软、硬不吃,钱她不缺,国外旅游都去腻了。况且连这些我都提供不了,可我又怎样才能完成自己的推销任务呢!只能投其所好。” “这词儿用在这儿不准确!”玲玲说:“应该说投其所需!” 龚媛非常欣赏这个词儿,自言自语地重复:“是的,正是投其所需,我利用业务时间,不取报酬!” “残酷剥削!”玲玲不以为然地说。 “当然这报酬是指钱,”龚媛解释说:“从广义上来讲,我已经得到了,消痰快在你们科室已占有一席之地了!” “不过,我们之间不同于这种关系!”龚媛换了一种口气:“我们是朋友!”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与黎主任成为朋友。 “说心里话,有时我也非常担心毛遂自荐的结果,他孙子英语成绩仍提不高,我会感到有很大的压力的。” “只要你尽力了,就问心无愧。”魏玲玲斩钉截铁地说 龚媛的担心是多余的,一周后,英文测试,高璋竟第一次及格,得了62分,黎家就像中了六合彩一样高兴。 周末,老夫妇邀请龚媛去万寿山附近的干休所玩,高先生有专车,恰好一家三口再加上龚媛,一辆小车就可装下。 此行最大的收获是中途在一个区级医院的短暂停留。看来这是黎清波早就有的安排,她去会诊一个肺部阴影诊断不明的病人,患者地位不高,所以他只能住区级医院。但有些病人在当地的位置却是举足轻重的,也许是拥有百万元的个体户或者当地的实权派。区医院的院长、主任、连药房主任都陪同着,以示重视。会诊结束后,黎清波着重地将龚媛介绍给他们,并且说:“龚小姐所在公司生产的消痰快,在我们医院已用了一段时间,患者反应不错,价钱低!工薪阶层可以承受,我建议贵院也可以一用。” 院长立即向药房主任下指示:“尽快与龚小姐接触!” “消痰快”就这样进入这家区级医院,既没有请客,更没有用红包,可以说连吹灰之力都没费。 小疏忽差点毁了整个药物供应链 来公司快三个月了,龚媛才刚刚摸清了上下左右的关系,原来华北地区的北京组内又分红、白两个小组。红组推销的是红色外包装的药品,白组推销的则是白色外包装的药品。龚媛属于白组。这组里共有四个推销员,因为每个人在自己负责的医院内活动,相互间交往并不太多,她最早认识的是张浮。 张浮来瑞尔比龚媛早两年,他是那种典型的阳刚不足的奶油小生。 就在龚媛结识了北方医院控制药物实验的实权派黎清波以后,在这拥有近两千张床位的大医院,此药的销售额呈直线上升。特别是黎清波的关照,随后她又十分轻而易举地促使“消痰快”闯进郊区的区级医院,要做成这事一般医药代表要花费三个月甚至半年时间。龚媛一时间竟成了公司中的风云人物。她觉着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无形中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而张浮呢,仿佛觉得她的压力不够大,对她进行旁敲侧击。一次,张浮语重深长地说:“我想打个比方,咱把黎主任作一比,她就像卡在肺上的气管主干上的一块痰,你把她搬开了,气流自然是通行顺利了。可不要忘了,肺里还有像树枝那样多的通道呢,哪一叉堵住了,通气都会不顺当,都会有故障发生。” 龚媛深知张浮绝不是噩运的预言家,但不幸却被他言中了。 “消痰快”在北方医院临床上全面开花了,内科凡是呼吸道有症状,咳嗽、咳痰,全用“消痰快”代替了其他药物。住院病人嘛!吃什么药不能由着自己,虽然“消痰快”每片价格十倍于中草药。此外外科、妇科、儿科、耳科凡能和咳嗽、咳痰沾点儿边的都用上“消痰快”了,除了没有处方权的检验科、放射科、供应科可突然病房通知,开了医嘱却在药房拿不出药来,这消息是玲玲晚上打电话通知龚媛的。 龚媛接到电话后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乘着火箭一步赶到医院。她知道药库里肯定有存货,半个月前,她亲自去代理厂商看过,一定是药房的存件出了问题,那就是在库里的存货没有及时提前提入药房。她知道这是小支气管被“痰”堵住了,怎么样清除呢,欲速则不达,必须谨慎行事。她迅速摸清了脉络,病出在药房组长肖明明的身上。回想起来,她到北方医院来工作,最大的弊病是进入角色太快了,她与他们只有见面之交。除了黎教授外,各个关节都已疏通好了,但这绝不等于一通百通。通了也可能又堵了,这才是事物的辩证法,当晚她又拨通了玲玲的电话。 “你帮我了解一下药房组长肖明明的情况,四十多岁,人高马大,讲话时舌根儿挺硬,大概是远郊区县人,打扮得十分粗俗,初次见面挺热情”龚媛将自己头脑中有关肖明明的印象倾囊而出。魏玲玲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龚媛乘头班公共汽车直奔北方医院的内科,经过反复琢磨后,她认为玲玲接触的人范围较窄,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她想起了门诊的方护士,她来医院时间长,热衷于家长里短、说东道西,可以说是北方医院的百科全书。龚媛的书包里随时都背着小礼物,她知道一只圆珠笔或一盒擦手油都可以起到催化作用,惟一令她提心吊胆的是怕方护士倒休了。 刚一进门诊的大门,老远就看见了方护士,龚媛真觉得喜出望外,她只顾着高兴了,竟没有察觉出方护士对自己异乎寻常的热情来,不出所料,她对肖明明真是了如指掌。 肖明明的家是郊区的。“文革”后期,医院需要护士,卫生局规定由插队的知青中推荐,肖明明的老爹是村支书,肖明明护校毕业分在急诊,因不愿上夜班,多次申请调入药房。肖明明的爱人是收废品的,据说经济效益不错,但在家中绝对处于劣势。她有个二十岁的女儿,在读技校,功课全面“开花”,听说学制是三年,可四年半了还没毕业呢! 龚媛暗自想补课的事儿可不能再提了,一门英语还没有补出名堂来,要想全面提高文化水平绝非她能承担得了的。她赶忙问:“肖明明有什么爱好吗?” “有爱好,喜欢打牌,手还挺臭,经常输。再有,爱捣鼓,原先挣钱少,买点了零头、处理的花布,自己做。” 补课一事首先被龚媛剔除。“好赌?”龚媛无法投其所好,惟一可实施的是“好穿”。她立刻想到这应该请罗碧蝉帮忙,她认识很多由江苏、浙江来的贩卖服装的朋友。 当龚媛在十一点多钟出现在杂乱无章的药房时,肖明明像一头嗷嗷待哺、窥伺时机的狼。虽然医院规定上午工作时间是八点到十二点,由于食堂为中午连班人提供方便,十一点过后就可以进餐了,这样连班、不连班的人都去吃饭,无形中进餐时间提前了三刻钟。 龚媛对医院情况十分清楚,她还特地带着罗碧蝉同行,她知道必须选择一个十分恰当的时机。 肖明明早已恭候多时了,这两天和老公谈论的话题,一直都围绕着这件事情,“我掐了她三天了,竟没有一点反应,这人可真怪!除非她想跳槽了!” 老公劝慰说,“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别瞎着急!” 肖明明说,“我不信煮熟了的鸭子会飞了!” 龚媛总结出情感公关档案肖明明一眼看见了龚媛,原想直冲上去,心想:“煮熟了的鸭子当然是不会跑的!”转念一想,这样做未免太露骨了,她赶忙弯下身去,假装检验身旁的药箱。 龚媛悄悄地走到肖明明的身边:“肖老师,我想请您去外边” 后边的话还没有讲完,肖明明那秤砣似的脸乐得绽开了花,她匆匆地跑到休息室换掉了白大褂。 她们没有走得太远,因为中午休息仅有一小时,就在医院附近的包子铺。三个人吃了一斤半,花了不足二十元。龚媛将罗碧蝉介绍给肖明明。 “这是我的同学,她来医院看病,是做服装生意的。” 罗碧蝉补充说:“我也搞设计。”肖明明立即停住了正在拿包子的手说:“我也搞设计呀,今年春、夏季有什么流行款式吗?” 龚媛非常坦率地向肖明明说清来意:“我请小罗来和肖老师认识,知道您对服装很感兴趣,在这方面,她可以为您提供信息。” “当然不单单是信息!”罗碧蝉岔断说,她敏感地觉察到了肖明明那微含愠色的脸。“我们因为是设计、生产、出售一条龙,在价格方面,自己人,可以优惠,有时候还可以试穿” “试穿”二字引起了肖明明的浓厚兴趣,她再三与罗碧蝉进行研讨,连包子也不吃了。 分手时气氛很融洽,龚媛提醒肖明明,病房的药已经断顿了,肖明明答应下午就去药库提存货。肖明明已走出一段路了,又折了回来喊住了罗碧蝉,叮嘱说:“你们公司有没有试穿的春季连衣裙,当然展销会上那种削价的展品也行呀。” 罗碧蝉痛快地全都包下来。“放心吧!小龚今天带我来,就是让我看一看您的体型,看穿多大号的衣服合适!” 肖明明的脸上绽开了发自内心的笑。“小龚真是个细心人,放心,我这就回去提货!” 从这以后,药房货架上“消痰快”再没有出现过缺货的情况,显然罗碧蝉起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一天,罗碧蝉面露凄苦地对龚媛说:“我儿子生病了,家里来了电话。” 龚媛关心地问:“什么病,要不要来北京看,我可以和北方医院的大夫联系。” 龚媛虽然没有结婚,但母子之情还是非常理解的。自己的妈妈为患有哮喘的弟弟,稍有风吹草动就牵肠挂肚,茶不思,饭不想,夜不寐。所以她是非常能够体会罗碧蝉焦虑不安的心绪的。 罗碧蝉念子心切,回家看儿子去了。 出乎龚媛意料的是,她竟接到了郭俊生的电话,“我是在北京的五洲大酒店!”郭俊生在电话中传来得意的笑声。 “我要去荷兰参加一个国际花卉展览,现在在北京呢!我想请你过来叙一叙,”龚媛一想,为了罗碧蝉,她是要和他谈谈。 郭俊生在咖啡厅里等着她。很快龚媛就被他身旁的一位婷婷玉立的年轻女郎吸引住了,她原以为是咖啡厅的工作人员,但那女郎却一直紧紧地傍在郭俊生身边,几乎寸步不离。龚媛的心中立即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她替罗碧蝉不平。 龚媛已达到怒发冲冠的地步,“小郭!”她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变了,“你太没有良心了,我现在才搞清小罗自杀的原因,你没有权力去另寻新欢,你应该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他不得不提醒她:“小声点儿!别影响他人。” 最后,交谈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值得欣慰的是,“消痰快”在北方医院的销售量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势头,龚媛感觉自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医药代表这个工作,也尝到了其中的酸甜苦辣。回想这段时间的工作,她从中悟出了些道理,总结出了些经验,最后她总结了一份情感档案表。这个档案表在公司里,至少在华北地区又引起了不少的震动,为此她获得了这个季度的创新奖。 在这份情感档案表里,关于黎清波的部分是这样写的: 黎清波,女,1932年6月1日出生于湖北黄陂;1956年7月同济医学院医疗系毕业,同年分配到北方医院。 现为呼吸内科教授、博士生导师。 1960年5月1日结婚。 丈夫高××,退役军官(另立表),健在。 独子,儿子在挪威攻读硕士学位,42岁。 孙子16岁:待学,英文成绩较差。 性格:严肃有余,不苟言笑,喜欢训斥人。 爱好:嗜睡,不分场合、地点。 喜欢将现金兑换成美元,在美国有账号(外币)。 急待解决的问题: 第一,孙子的英文有待迅速提高,为今后上高中或出国做准备。 第二,积极活动争当工程院院士。 有关黎清波的记录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却可以根据关键性的日期或记载,推销员投其所好或所需去做工作。生日时送上贺卡,结婚纪念日时送点小礼物,毕业几十周年时送上纪念品 一位不涉及任何商业行为的正直的老医生讲,在诊治病人时,他最先考虑的是病人的需要,但在选择相同类型的药品时,这里自然会夹杂着一定的感情成份。那么情感档案正是起了这种至关重要的作用。 药品推销员的竞争是不择手段的 当公司提出要在西双版纳首府景洪召开工作总结会议时,龚媛觉得非常兴奋、激动,因为从某种角度上可以理解为这是休闲、旅游的另一种方式。 飞机上,她与公司的销售代表华池莲是邻坐。华池莲的那头经过了精心的修剪、油,而且染成了粉红色的长发,十分醒目牎 龚媛与华池莲分在一个房间。这并不奇怪,她们都是白组的,而且年龄相仿。 刚安顿完毕,龚媛突然发现张浮的背影,她喊住了他。“到什么地方去?”龚媛问。 “闷得慌,出去走走牎” 他们缓步向市街中心走去,高大、挺直、粗壮的油粽,像站立在街道两旁的威风凛凛的士兵一样。 张浮问:“华池莲和你一个房间牎” 龚媛说:“是牎” “她非常兴奋吧?”张浮问。 “当然,到了一个新的环境” “不,我不是指这些,”张浮岔断了她的话,“这可不是一般的激动,而是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你没有注意到她在飞机上所表现的张扬、卖弄?” 龚媛耸了耸肩膀,老实说:“我真没有注意她牎” 张浮沉寂了一会儿,说:“她被晋升为高级医药代表了。” 龚媛觉得这消息有点突兀,问:“什么时候?公布了吗?” “写在了公司的布告栏内,这事一定是部门经理石大磊一手操办的。” 高级医药代表不仅在名片上要注明身份,还意味着工资、待遇的改变。此刻不仅张浮觉得心理不平衡,龚媛也觉得非常不是滋味,看来在外资企业里也可以搞这些“猫腻”。 “论资历、学历、工作能力这是有目共睹的,而我惟一的最大不足之处,是我不能出卖自己牎”张浮愤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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